天剛蒙蒙亮,山林中一白衣身影穿梭在灌木之間,不時彎腰采下一株草藥,隨手扔進背後的竹簍中。
忽然他耳朵一動,聞聽由遠及近傳來車輪馬蹄之聲。
提氣而起,君卜躍上身旁的一棵樹,手搭涼棚循聲眺望。待馬蹄聲近了,他這才知曉來人是誰。
將嘴裏所銜的一根草徑吐掉,暗道了一聲好。
果然,你還是來了。
嘴角浮上一抹狡黠笑意,腳下一點,借力躍向了另一棵樹幹上。
指尖數枚藥丸已備好,看準時機,一個甩手,藥丸借助內力打向拉車的那匹馬。
風中夾雜勁力,車廂內的人反應迅速,車門大開,一物飛擲而出,擋下要擊向馬眼睛的那顆藥丸。
馬兒受驚,嘶鳴揚蹄,駕車的侍從慌亂扯住韁繩,停了下來。
不待人看清那擋下藥丸究竟是何物時,一玄色身影緊隨其後躍出,淩空隨手一抓,在落地時,數枚藥丸已盡收掌中。
站在樹幹上的君卜對此變故並無意外,懶懶挑了下眉,高聲朝下麵之人喊道。
“是什麼風將堂堂一國之主吹到這來了,隻是不巧,現在可不是秋狩,沒有什麼飛禽走獸可供騎射。”
他的嘴皮子向來厲害,尤其是對他這個親師弟,更是不留一點情麵。
祁淵長身玉立,身上未染纖塵,他抬頭看向如同一隻猿猴一樣喜歡上樹的師兄,淡淡回答。
“師兄說笑了,你知我是來接阿柯的。”
“什麼,阿柯?我隻認識柯丫頭,可不知你口中所指的阿柯到底是誰!”
君卜故意裝聽不懂,誇張的直揉自己的耳朵,演的好似真的一樣。
祁淵知他定是氣自己當時所為,他不與他說笑,鄭重道:“我已想好絕不再辜負阿柯,還請師兄幫忙多說好話。”
聽他軟下口吻,竟帶幾分懇求之意,君卜也不再刁難他了。
一躍跳下枝頭,將背後的竹簍正了正,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上下打量了祁淵一眼,仍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語帶嫌棄:“我看你來的有些晚了,既是想好要來接柯丫頭,那也得看看柯丫頭肯不肯跟你走。”
他說完兀自轉身走了,祁淵不知他這話是何意,也就沒有多問,跟在君卜身後前往鬼居。
來到鬼居後,君卜隨意地把竹簍放到一邊,也不理跟在身後步入的祁淵,他使勁嗅了嗅鼻子,聞到從灶房傳來濃濃的燒焦味。
“怎麼回事?”難道是刀硯燒飯燒壞了?
心中狐疑,便直接來到了灶房。
走進一瞧,先是看到刀硯正站在門邊,看到他後露出無奈苦笑的表情。君卜更加好奇,探頭往裏又看了看,這才徹底發現裏麵到底出了什麼事。
鐵鍋內燒的菜已經變成黑色,滋滋作響,難聞的味道彌漫整個灶房。
而梳著兩個小髻的女子就那麼大咧咧地蹲在灶門前,手上不停,一個勁地往裏麵添柴。看到火焰迅速將柴禾吞沒,女子笑得直拍手。
“柯丫頭!你在玩什麼呢這麼開心?”君卜好奇相問。
“我在幫忙燒菜,君卜,這個可好玩了,我一點它就著火,真是有趣!你也過來玩啊!”
女子開心地衝他招手,君卜一眼瞧見她那張白一道黑一道的大花臉,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哈哈哈……”他笑得前俯後仰,倒把正玩得開心的瑤柯給笑愣了。
她停下手中動作,蹙眉問道:“你笑什麼?”
君卜笑得肚子都痛了,刀硯實在受不了在旁暗暗踩了他一腳,這下他立時嘴角一抽,疼得直咧嘴。
看他變臉這麼快,瑤柯又被他給逗笑了。
“哈哈……,傻君卜!傻君卜!”
君卜忍著疼勉強站好,清了清嗓子,故作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咳咳……,柯丫頭,你看誰來了!”
話音未落,祁淵正好走進,瑤柯好奇望了過去,手上動作一頓,僵在了當場。
即使是一身暗如深淵的玄袍,也抵擋不住那人在看到她時,嘴角輕揚起如同暖陽餘暉的溫柔弧度。
四目相對,一個隱忍激動,一個目露驚豔。
君卜偷眼瞧著瑤柯的神色變化,他不知他這個師弟的到來,會不會對瑤柯的忘症產生什麼影響。
但看瑤柯這一愣神,果然還是起了效果的,君卜暗下鬆了口氣。
“……你是誰?”
沒想到下一秒,瑤柯的問話驚得君卜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看來還是沒起作用,他隻能尷尬地咳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