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男人、女人、兔子、蘿卜(1 / 3)

劉濤給我講過一個笑話,他這種色鬼講的笑話當然也很色,很曖昧。他說有個小女孩的老師布置了作業,內容是關於春天的作文。小女孩寫道:春天來了,小貓叫了我問爸爸說:爸爸爸爸,為什麼我不叫?爸爸說:不是不叫,時候未到。我問爸爸說:爸爸爸爸,媽媽為什麼不叫?爸爸說:不是不叫,是你沒聽到。我問爸爸說:爸爸爸爸,保姆為什麼不叫?爸爸說:不是不叫,她不敢叫。

我聽後覺得很有趣便急不可待的講給任哪聽,任娜聽過後一點反應也沒有還要我解釋是什麼意思,我討了個沒趣,隻好說沒有特別的意思隻是想說春天來了。

是啊!春天來了,小草發了芽,空氣也變得不那麼寒冷,大家也不用每天躲在屋子裏,守在暖爐旁,胡說八道的浪費細胞。

冬季的生活讓人留戀,對我來說過去的東西,失去了的才讓我懷念。這年下雪的季節和往年很不同,春季過後就是人生新的開始,每個人都在幻想著自己未來的道路。老師們也為了升學率而孜孜不倦地奮鬥著,需要麵對人生現實的時刻就在麵前,這時候每一秒鍾都那麼的珍貴。

別人都在刻苦讀書,我和任娜卻每天都在打羽毛球,絲毫感覺不到一點點的壓力。任娜的技術很差,我也不比她強多少。冬季裏除了少數即將畢業的學生,其他人都放了假,走廊裏空蕩蕩的見不到一個人影。我和任娜以害怕外麵的寒冷為名大搖大擺地在走廊裏拉開駕式,開始我們之間的戰爭。

戰爭對我來說不過是許許多多無聊的人消遣時間的一種方式罷了,所以我們叫它戰爭。戰士在槍林彈雨中產生,當我見到任娜手中的球拍不聽使喚的去和牆壁親吻,結實的球拍痛苦的彎成了九十度,我才知道自己的對手要玩怎樣的羽毛球。

我問任娜:“從前有沒有人陪她打過羽毛球?”

任娜搖頭說:“淑女怎麼能做這麼劇烈的運動,當然是沒有了。”

我張大了嘴麵對眼前的淑女簡直無話可說,任娜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事,隻是為她手裏的球拍可惜。

任娜揮動手裏折成90度的球拍,“這種拍子班裏有那麼多,壞一個無所謂,反正畢業後也沒有用了。”

我聳聳肩心裏卻想大概不用等到畢業這些可愛的球拍就可以去見上帝了。

預言很快就實現了,整整一個假期中,班裏唯一可以消遣的財產全部肢離破碎。在狹窄的走廊,任娜會隨時將球拍不經意的甩到牆上。在學校的食堂,任娜一時興起揮著球拍夠到了頭頂的熒光燈。碰到任娜,熒光燈的下場可想而知,她卻還埋怨電工將熒光燈安得太低,以至於讓她犯了錯誤。

這些廢話食堂的老師當然不會聽,我一麵道歉,一麵乖乖的頂著天上飄的雪花買來新的燈管作補償。食堂老師警告我不準在這裏打球,以免傷及無辜。我想他說的‘無辜’裏應該是包括他自己。任娜打球的確危險,女孩子的手一點力氣也沒有,球拍在她手中似乎隨時可以脫離地心引力像暗器一樣飛出去。同學看見我們就像見了鬼一樣,生怕一不小心球拍飛落在自己頭上,紛紛繞道而行。

為了不傷及無辜我們隻好找一些沒人的地方玩,於是雪白的牆壁上留下了黑黑的劃痕,連校長室的玻璃也碎了兩塊。我替校長感到幸運,也替自己感到幸運。如果校長在辦公怎麼辦?大概本來就很少頭發的他又會少一些珍貴的頭發,弄不好還會當場被球拍砸成休克。如果真的出了事情,搶救無效,那我和任娜大概就會和其他的犯人在一起鍛煉身體。如果不是我反應快剛才的拍子應該落在我的頭上,為此嚇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還好我習慣了這種危險的遊戲,就算被砸傷我也隻能認自己倒黴,對任娜我無計可施。

整整的一個冬天就在運動中度過,雖然危險但我快樂並活著,這是一件值得大書特書的偉大事情。

回到現實中感覺不到和假期有什麼不同,任娜嚷著無聊,趁下課時間在教室裏將藍球踢來踢去發泄心中的鬱悶。被稱為人生轉折點的考試越來越近了,很多人都在聚精會神的看書,她踢球的聲音很大,我忍不住要她不要踢了,她拿起球拍,“去打球?”任娜說。

我還沒有回答,她就改變了主意,和謝玲玲揚長而去。晚上她拿了張報紙要我看,“情人節各個商店都有優惠,那天陪我去好好采購一翻。”說到最後,任娜似乎已經見到了那天的景象,一臉的笑意。

任娜的話是鐵的紀律,我決不能拒絕。情人節的這天,她很早就打電話提醒我,要我去金店排隊,說是前100位有禮物相送。

我起得比雞早,吃得比豬差,幹得比驢多。天還沒有亮,就夾住鋪蓋叼起麵包去排隊。整條大街上陪伴我的隻有幾個拾垃圾的人。金店還沒有開門,我坐在階梯上等任娜。她說一會就會來,可月亮回家睡覺了,太陽上班了,我的身後排起了長長的長隊,她還是沒有來。

我的身後是一對對的青年男女,有說有笑,也難怪這是屬於他們的節日。我感歎命運的不公,任娜呢?她在哪裏?在睡覺,可能性很大,除了學習她說她最愛畫畫,可根據我的觀察在家睡懶覺才是她真正的愛好。

或許是在吃早餐也說不定,不過我看她把這件事情忘了的概率更大。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過了自己的第一個情人節,那天我很快樂,那天我剛失戀不久,那天是我回憶裏最新奇的一天。今天呢?會不會也是快樂的一天?

在我張開大嘴傻笑的時候,金店的門開了,身後排隊的人開始亂哄哄。出麵維持秩序的是一個穿製服的年輕人,他有些詫異:“你一個人?”

我看了看身後排起的長龍呐呐地說不出話來,左顧右盼,剛要躲開,任娜已經在不遠處向我跑過來。

“睡過頭了。”任娜揉著眼睛說,“給你打過電話我就又睡了,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鬧鍾罷工了。”說完不等我回答,她對著那個穿製服的年輕人伸出手:“把一號號碼牌發給我。”那模樣那語氣就像麵對的是自己的奴隸。

穿製服的年輕人沒有理她,“她和你是一起的?”他問我,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關你什麼事情?”或許是睡眠不足,任娜的脾氣出奇的大,“用不用看看我們的身份證?”任娜說。

穿製服的年輕人再也不說話,他把號碼牌交到我手裏乖乖的跑掉,看也不敢再看任娜一眼,在他眼中任娜全身都是刺。

我很少來這種地方,任娜也是。這裏到處都是黃澄澄的,我怕別人懷疑我們是來踩點子的劫匪,盡量將目光從金子上移開。因為我們是第一個領到牌子的人,獲得的禮品也很不錯,是用星座守護石做成的項鏈。

“要哪種?”我問任娜,“星星、月亮還是太陽?”

“星星和月亮。”任娜毫不猶豫的說,“不行!還是太陽和月亮好了。”任娜搖著頭,“太陽和星星也挺好的。”

我們挑得入了神,後麵的人開始有些不耐煩,“任娜可不可以快一些?”我催促她。

她撅起嘴有些不高興,挑了又挑直到後麵的人急的快要跳起來,她才將星星和月亮緊緊握在手裏。

“兩條我都要,你的那條我保管。”在街上任娜對我說。

她的理由是:“這種女孩子的裝飾品,帶了隻會讓男人不像男人。”

我歎了口氣,早有預感自己今天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卻沒想到來的這麼早。

一路上任娜高興得又蹦又跳,在商場裏她不停的笑,在書店裏她還在笑,我們回到路上她依然在笑。這世界上一切都是她的笑料,也不知道她怎麼會變得這麼高興。

“先生買花嗎?買花吧!你女友好漂亮。”

我順著聲音望去,又見到了去年那個賣花的小姑娘。她挎著花籃,一身紅色的衣服,長大了一歲顯得人也高了些,她每一個動作都在告訴別人:“是凱子的快來買花。”

情人節是凱子的節日,我相信今天她的生意一定很好。

任娜看見了我發呆的樣子,她跑過去,蹲下身子,看著花籃裏的花,“好美的花!紅玫瑰”!她拿起花衝我比了比,我將手插進兜裏摸著錢包,每次和任娜在一起我胖嘟嘟的錢包都會大跳瘦身操。

任娜晃著手裏的玫瑰花笑眯眯的看著我,她的意思我明了:不買花休想走。

“你要的話我就送給你!”我聲音小的像螞蟻。

任娜望了我好久,笑容一點點的消失,“不買就拉倒!誰用你送我,誰稀罕!”也不等我回答,她自己給自己買了一束玫瑰花,頭也不回的走了。

賣花小女孩的眼神有一些瞧不起的味道,和去年一樣她依舊和任娜同一戰線。我沒功夫理會她站在哪一邊,卻很想知道為什麼女孩子的心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任娜叼著玫瑰花,我垂著頭跟在她身後,就像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聞聞看”任娜的火氣來得莫名其妙,去的也快的像一陣風。

“是啊!好香,真的好香。”我做出了自己能作的所有表情去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