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後的春天(3 / 3)

我急忙拉住她,央求說:“不要走任娜,不要走。”

任娜掙紮了幾下變任由我拉住:“你不喜歡嗎?那還不離開!”

她的語調冰冰的,拔得我的心涼涼的。

任娜你不知道嗎?我不開心因為在保護你的時候受了傷?

任娜你不明白嗎?我失去了笑容隻是因為替你做了擋箭牌。

我沉默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今天你去畫班後,獵狗找到了我,就是你的那個畫班同學李小虎。”我怕任娜聽不懂又加了一句。

任娜平靜下來嗯了一聲,過了好久她咬著嘴唇問:“他找你做什麼?”

“沒什麼!”我伸了伸腰,“他找我聊天不過話不投機就動起來手,我……我打了他一拳。”我可憐巴巴的望著任娜說。

聽到我的這句話,任娜愣了愣狠狠地給了我一拳!

“你幹嘛大我!”我捂著胸口大聲的叫。

“誰叫你欺負人!”任娜挺起胸不甘示弱地拉著我耳朵大喊。

看到我不出聲,任娜更加的生氣:“你這個人上次打人家的鼻子,這次多半又是揍人的鼻子,以後呢是不是你也要打我的鼻子?”

任娜的鼻子白白的、秀秀的、挺挺的,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有人會用拳頭來打呢?

“我不會,不會!”我大聲的說。

“你會!你就會!”任娜用力拽著我的耳朵,她眼淚汪汪的似乎比我還氣比我還委屈。

看到她那副委屈的模樣我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好了好了,以後我打不換口罵不換口好了吧!”

“真的?”

“真的!”我點了點頭。

任娜很高興的放過我的耳朵,我張了張嘴想告訴她我是為了保護她,可吞吞吐吐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生氣,也不知道她是為了我還是獵狗。

別人欺負她的時候我會站在她前麵,可有人欺負我呢?誰會和我站在一起呢?

我經過了最茫然忐忑不安的一夜,第二天剛放下書包,便被馬老師叫去了辦公室,該麵對的總要麵對,我挺起胸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看到我離開了班裏馬上像炸開了鍋一樣議論紛紛,事後聽劉濤對我說,有人對昨天的事知道些鳳毛麟角,便說昨天我神智不清,對醫護人員大打出手,將他打得口吐鮮血,變成了植物人,今天老師叫我去,就是要我收拾書包回家。也有人馬上反駁說我得罪了黑社會份子,昨天他來尋機報複,沒想到古有曹操夢中殺親兵,今有睡覺醉打狗,結果今天來了更黑的黑社會,要我去攤牌。更氣的是有人說我昨天打的是校長,還說練了多年功夫的校長在被扁後還誇獎我武功高超,天賦極高,今天找我去就是要拜師學藝。

這些說法不一,傻瓜才會信,大家隻是拿來開心,於是又有了更多更絕的說法,我知道我的下場多半不妙。

我目不邪視的推開門,低頭走到老馬老師的辦公桌前。

獵狗也在,他嚼著口香糖,用不友好的目光瞧著我,他的身邊還有一對中年男女,看他們親昵的舉動,一定是他的父母。

老馬老師問我反省了嗎?

我說有一點。

老馬老師問:“你知道自己做錯了嗎?如果知道錯了就道歉。”

我閉上嘴不說話。我又沒有做錯什麼幹嘛要我認錯?

大概我一副太委屈的樣子,獵狗的父母很生氣,他們開始數落我的不是,又說自己的孩子多麼的聽話,說我粗魯沒家教。

我說我就這樣,沒家教也好比他們的孩子好得多。

狗爸爸很生氣,他挽起袖子說要代替月亮懲罰我,狗媽媽急忙攔住他,說和這種孩子生氣犯不上。我想她要說的應該是氣壞了身子醫藥費劃不上。這種語氣和任娜好像,想起任娜我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笑意,哈哈笑了兩聲。

或許這種嚴肅的地方不應該出現我的笑聲,辦公室裏忽然沒有了聲音,一本書掉在地上也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我的笑聲也豁然而止。

老師們的目光齊齊的集中在我身上,老馬老師摘下眼睛擦了又擦似乎想清楚的看清我。英語老師將教學材料從地上撿起來,卻被站起來的化學老師擋住了視線。化學老師伸長了脖子卻被物理老師撞的坐回椅子上,辦公室裏亂做一團,我低下頭再也不敢抬起來。

獵狗的父母又開始大吵大鬧起來,辦公室也忽然開了鍋似的,沸騰起來。

所有人都認為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沒有人支持我在麵對困難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而已,獵狗的父母在我麵前指指點點,大呼小叫,他們是為了誰呢?我呢?誰又會為了我而站在我的身邊支持我呢?在這時候守護我的人又在哪裏呢?

人總是會見風使舵的,老師把口水全部噴到我身上。他們大聲的述說著我的不是。物理老師埋怨我總是分不清誰是牛頓?誰是克林頓?並告誡我在蘋果樹下被蘋果砸的那個家夥絕對不是叫克林頓而偉大的科學家之所以坐在樹下麵也不是因為萊文斯基。

化學老師發著牢騷,他不明白為什麼我每次做試驗都會那麼具有危險性,每次學校都損失慘重有無數的器皿被打壞,他更不明白我為什麼每次衣服都會被自己的試驗灼燒得千瘡百孔。

他們的埋怨讓幾乎所有的老師都有同感,老師們皺著眉頭為我辦事不經過大腦而發愁,就連學校掃地的大嫂也跑湊熱鬧來告發我:經常上廁所不洗手。

一切的一切在我的耳朵裏隻有嗡嗡聲,我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不想聽到,為什麼人總是欺負弱者呢?那一雙雙發著光的眼睛讓我無力麵對,我隻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覺起來的時候也許又會什麼都忘記了。

可我知道那是一種自我的逃避,任娜知道了一定會笑話我是膽小鬼,我和自己說不能軟弱下去,要堅強地站起來麵對一切麵對現實。

這時候我唯一想到的人就是任娜,唯一可以讓我回到現實裏的人也是她,她也是我想保護的人。為什麼不開心的時候想到她我就會心情舒暢呢?我望著眼前活蹦亂跳的獵狗的父母又莫名其妙的笑了出來。

獵狗父母的樣子讓人厭惡,可我想到任娜我便覺得沒有什麼值得自己害怕的。

“你呀!你這個人有娘養沒娘教!一點應有的教養也沒有!”獵狗父親的聲音好大,那裏麵包含了一種叫輕蔑的感情,我麵無表情的聽著,連自己也分不清自己聽清了嗎?

聽清了嗎?那個事實,我本來就是沒有人疼愛的野小子,我本來就沒有人來管教我,我就是一個沒有要的人。

聽清了嗎?這個討厭的謊言,為什麼每次在別人的口中受傷的人總是我如果說我是一個堅強的人,那麼唯一一絲脆弱的裂縫瀉進了一絲的光,讓我整個人崩潰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出來,我經常哭,卻從未有人見過我的淚水,不是因為我很堅強就是因為我的傷還不夠深。這次我哭了,真的哭了。

沒有人安慰我所以我哭了。

沒有人理解我所以我哭了。

一個18歲的男孩子就這樣的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嗎?我不明白為什麼心裏那麼的委屈,為什麼我要流淚呢?

所有的人都欺負我,沒有人願意保護我和我站在一起麵對一切。為什麼所有人都離開了我呢?為什麼?

我望著眼前沉默不語的每一個人,他們沉默是不是因為覺得詫異,他們沉默是不是因為認為傷害了一個脆弱的人。他們的眼神灼傷了我的心,讓我孤獨而無助,我承受不住這份不該承受的情感,所以我哭了,流淚了。

我不記得獵狗的父親見到我哭的時候罵了我什麼,也不記得老師們為什麼沒有了聲音,我隻是不停的哭,直到一雙溫柔的手緊緊的拽住我,輕聲的和我說男孩子是不應該流眼淚的,我才清醒過來。

那雙溫柔的眼睛,那雙溫暖的手,還有那熟悉的話語。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任娜推開門跑了進來,跑到了我的身邊。

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問。

她向我眨了眨眼睛,她和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她想問你們為什麼總欺負他?

她想問你這個傻瓜為什麼這麼的傻,認錯就沒事拉!

她還想說,不要哭泣了,至少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我在你身邊支持著你。

我笑了,吐了一口口水和任娜飛快的跑了出去。

我忘記了我們跑了多遠,也忘記了我們去了哪裏?可我知道去哪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受傷的那一刻,我和她是在一起的。

沒有安慰,沒有過多的話語,當我們的手握在一起的時候,就算大家都清楚這一刻對於現在的我們不會長久,可我們還是珍惜那雙手握在一起的每一秒鍾。

沒有人知道等待我們的下一秒是什麼,當任娜的目光看著我的時候,她眨眼睛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我們可以很堅強的麵對一切。

下午我們回到了學校。所有的人都在那裏,當任娜的母親用一種說不出的目光瞪著我的時候,我害怕的低下頭去。當任娜的母親將任娜帶離我的身邊,當她的手依依不舍的帶走我的溫暖,那一刻我的心碎了。

沒有過多的話語,老師們也失去了討論我的力氣,老馬老師隻讓我先回教室等候秋後處決。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剛回到班級,很多人便圍了上來,沈寒問我出了什麼事情,聽說我將鄰校的同學扁得進了醫院,原因是因為一瓶汽水,謝玲玲問我用不用幫忙,我差點昏過去她隻能幫倒忙,溫文將大家推開,拉住我的手說挺住大家支持你,我看姚小星最好,站在一邊偷偷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卻一個字也沒有蹦出來。

劉濤拿著棍子闖了進來,氣衝衝的問我出了什麼事情,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欺負你?

我的頭比昨天大了三倍,也不知道該感激還是該罵他,還好班裏被劉濤打攪了學習的女孩子生了氣,紛紛站起身,語言攻擊後,用書本將他趕了出去,這家夥走的時候和每個人都拍了拍手。

劉濤聲音的慷慨激昂讓我說不出的無奈,這種笨蛋連事情也沒有搞清楚,便急著來鬧事,聽他的口氣,多辦是來看我出醜的。沈寒喜笑顏開的和羅海拍著手算做鼓勵,結果全部被女孩子們趕了出去。還好平時我老實得很,女孩子們隻是瞪著我卻沒有其他行動。我趴在桌子上,掐這手裏的表,下一秒會怎樣我自己也不清楚,我隻知道和任娜分開的瞬間自己好難過。

人真的是很複雜的動物,通常簡單的事情會想得很複雜化,老馬老師通知我寫檢討,宣布這件事告一段落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甚至覺得根本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夢一樣。可這是事實,也不知道老馬老師用了什麼的手段擺平了獵狗一家。

為了降低不良的影響,我和任娜當眾私奔的一幕也像一陣風一樣的吹過在也找不到一絲的痕跡。

漸漸的幸福離我遠了,現實的腳步卻越來越近了。

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