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獲得裝備(1 / 3)

達爾大尼央是所有人中心事最重的。雖然作為國王衛隊的衛士,達爾大尼央尋思起裝備來要比那些既是火槍手又是爵爺的阿多斯、波爾朵斯和阿拉密斯簡單得多,不過達爾大尼央是一個成府極深,而又節儉得近乎有點兒苛刻的人;另外,他甚至比波爾朵斯更加愛慕虛榮。除了由愛慕虛榮產生出的這種操心之外,達爾大尼央這時還有一種不很自私的擔憂。他托人打聽過博納希厄太太的情況,但毫無音訊。德·特雷維爾曾和王後談過,王後也不知道博納希厄太太的去向,不過她承諾派人去找一找。但是這種許諾是很沒譜兒的,不能使達爾大尼央的擔憂消除。

阿多斯則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他決心不為裝備的事采取任何舉動。“我們還有十五天時間,”他對他的朋友說,“那好吧,可能十五天滿了,我估計還是什麼也沒有找到。因為我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不能用手槍來打碎自己的腦袋,所以我要去跟紅衣主教衛隊的四名衛士不然就跟八個英國人尋釁找碴兒,直到有一個人讓我不見上帝。考慮到對方人多,我這個目的是絕對能夠達到的。到時候別人就會說,我是為國王而犧牲,那麼我既盡到了我的職責,而又不必裝備自己。”

波爾朵斯把手抄在背後繼續來回走動,一邊點著頭說:

“沒錯,這麼做。”

阿拉密斯烏雲滿麵,一聲不吭,頭發都懶得仔細打理。

至於他們的仆人,也奮力的為主人祈禱。穆斯格東收集了無數的麵包皮;原來就十分虔誠的巴讚,現在不離開教堂了;普朗歇望著蒼蠅發著呆;而格裏莫呢,大家的憂傷並不能阻止他打破他主人囑咐他要沉默及說話的規定,整天嗚呼怪哉,連石頭聽了也會掉淚。

三個朋友——阿多斯已經決定不為自己的裝備離開房間一步——三個朋友都是天還沒亮就出門,到很晚才回家。他們在街上來來回回,留意地上每一塊石板,瞅著有沒有別人遺留下的錢袋。不論在什麼地方,他們都是如此這般地張望,正如他們在打獵,追索野獸的蹤跡一樣。如果碰巧遇見了,他們悲痛的眼光就仿佛在說:你有什麼情況?

但是,因為波爾朵斯第一個有了想法,並且執著著要實現它,所以他就第一個行動了。波爾朵斯是實幹家。有一天,達爾大尼央瞅著他朝聖勒教堂走去,便鬼使神差地跟在後麵。在進入教堂以前,波爾朵斯先把他上嘴唇的唇髭卷得老高,又把下嘴唇的胡子拉拉直;這告訴我們著他有了非把女人征服不可的意圖。因為達爾大尼央的動作非常輕也很小心的藏著,波爾朵斯以為隻有上帝知道,便走進了教堂。達爾大尼央立馬在後麵跟了進去,波爾朵斯靠在一根柱子上,未被發現的達爾大尼央背靠著這根柱子的另一邊。

此時教堂裏在講道,人很多,趁著空隙波爾朵斯盯著一些女人在看。由於穆斯格東的無微不至照料,波爾朵斯的身上根本體現不出他內心的陰鬱:他的氈帽有點兒磨損了,帽子上的鳥羽有點兒褪色了,繡花有點兒黯淡了,花邊有點兒陳舊了,不過在光線不足的教堂裏,所有這一切都可以忽略,波爾朵斯依舊是英俊瀟灑的波爾朵斯。

在最靠近達爾大尼央和波爾朵斯靠著的柱子附近有一條長凳,坐著一個戴著黑帽子的夫人,皮膚稍許黃了些,身材比較薄弱,但態度生硬、瞧不起人。波爾朵斯的眼睛向下偷偷地看著這個女人,接著又遠遠地向教堂的中殿望去。

那位夫人的臉色稍微有點兒發紅,而且老是用迅如閃電的眼光向波爾朵斯望一下,波爾朵斯的眼睛馬上發瘋似的來回掃動。很明顯這是一種刺激那個戴黑帽子的夫人的戰術,因為她正使勁地咬自己的嘴唇,連血珠都冒出來了,還一個勁兒地擦著自己的鼻尖,在她的長凳上絕望地扭動著身子。

看到這種情況,波爾朵斯又一次卷了卷唇髭,拉了拉胡子,開始向一個坐在祭台旁的豐姿不減的夫人拋媚眼。那位夫人不僅貌若天仙,而且很可能是位貴族,因為在她身後還侍立著一個小黑人和一個使女;她此時跪著的墊子就是小黑人替她帶來的,侍女手裏拎著一個繡著紋章裝著彌撒經書的袋子。

戴黑帽子的夫人斜著眼睛偷瞄著波爾朵斯的掃來掃去的眼神,看到他的目光總是落到那個跪在天鵝絨跪墊上的、身後有小黑人和使女侍候著的貴夫人身上。此刻,波爾朵斯的把戲玩得很謹慎:眨眨眼睛,手指按在嘴唇上,顯出天使般的微笑;但是實際上這微笑卻要了那個漂亮女人的命。

因此她捶著自己的胸脯,發出了“唔”的一聲,聲音響得使教堂裏的人,包括那個跪在紅色天鵝絨跪墊上的夫人也被響聲驚動扭頭向她望去。波爾朵斯卻敵不動,我不動。雖然他全明白,不過他隻當沒有聽見。

那個跪在紅色天鵝絨墊子上的貴夫人長得貌美如花,使那個戴黑帽子的夫人記憶深刻,並且使她覺得有了一個真正可怕的情敵。貴夫人也使波爾朵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發現這個貴夫人要比戴黑帽子的女人美得多。同樣達爾大尼央也印象深刻,因為他認出了這個女人就是很早前他在默恩、在加來和在多佛爾記憶中的那個女人,同樣也是那個曾欺淩過他的、臉上有傷疤的漢子用太太這個尊稱稱呼過她的女人。

達爾大尼央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跪在紅色天鵝絨跪墊上的女人,另外他也繼續注意著波爾朵斯的伎倆。他確定自己已經猜出了那個戴黑帽子的夫人就是離聖勒教堂不遠處狗熊街上的訴訟代理人的夫人。

整理好思緒,他猜到了波爾朵斯在想盡方法為自己在尚蒂伊遭到的失敗報複,當時那位夫人在錢的問題上表現得那麼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