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路程,她便決心徹底挖掘自己與葛生的過去。
其實,她本可以拉下麵子,逼問柏舟或者羨雲當中的任何一人,可出於自尊,她選擇了最為迂回的手段。
她接連去了鷓鴣樓、翠峰、火海峰與不歸城,但除去沿途渾然天成的美景,淮陰子收獲甚微。
所有的記憶並沒有理所應當地喚醒,所有的一切都未曾改變分毫。
可淮陰子卻感覺,一年前的那種虛空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
她隱約覺得,當年的自己,像是被什麼人拯救了一般,將她從無盡地深淵之中拉了出來。
在她決心離開不歸城的時候,她遇到了一個白衣加身的公子。
這公子背著一把木琴,儒雅俊秀。
那公子先是叫住了她,說,莫馨姑娘,別來無恙。
淮陰子先是一愣,後來才記起,她投奔萬刀堂的這段時間,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對外化名莫馨。
她不知此人姓名,隻得禮貌地點了點頭。
可那公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向她解釋,說他叫獨孤莫雲,原不歸城城主之子,曾在兩年前被柏舟他們救下。
同時,獨孤莫雲也向她說自己早已知曉了嗜夢草的一切。
淮陰子先是有些訝異,最後才決心去問她與葛生的關係。
哪知獨孤莫雲聽罷,輕輕咳嗽了一聲,隻是含蓄地說,他和葛生隻是有些交情,若說她與葛生,倒是看過他們有過幾次的拌嘴,但與其說是拌嘴,可他卻認為她與葛生的關係很好。
而這,便是淮陰子第二次聽到別人談論她與葛生。
第三次從知情者口中打聽到葛生的事情,是在她拜訪不落城的暮缺之後。
淮陰子曾無意中聽賈瑜提起,在萬刀堂與柏慍混戰那會兒,堂內有一批人去過雪峰山。
由此,結合後期她找到的諸多線索,要推斷出葛生去過雪峰山,其實不難。
不出淮陰子所料,在暮缺口中,她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最後也得到了重傷昏迷的葛生被路過的醫鬼救下的消息。
不知為何,淮陰子忽然鬆了口氣。
而她正式開始調查醫鬼的行蹤,也不過才從去年開始。
可僅憑借她一人之力,想要挖出醫鬼的蹤跡,卻是難上加難。
年初那會兒,她先後拜訪了萬刀堂與獨孤閣。
雖然潛入別人裏屋是一件極為失禮的事情,但她最後還是發現了葛生這幾年與柏舟、羨雲互通的所有信件。
看到那些信件,淮陰子忽然有些生氣。
若自己真與葛生有些什麼,若葛生真的願意為了自己送命,那活下來的葛生又為何偏偏不主動與自己聯絡?
難道,是她曾狠狠地傷了葛生的心?
若真如此,事後眾人的表現與葛生的離開,也就理所應當了。
更何況,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劊子手,又哪裏會真的在乎他人的感受?
這樣一想,淮陰子便想通了所有的細節,同時,她的心也莫名地有些發涼。
隨後的一年,她一個人過得極為平淡。
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想起葛生,想起這個未曾見過的男人。
最後,她還是抑製不住好奇,找到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畫師,用重金從他手中買下了葛生的畫像。
畫像中的葛生白衣翩翩,他右眼角有一顆淚痣,撐得他的五官愈發的立體,而他整個人,則縹緲得宛若天際的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