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孜亦步亦趨,失魂落魄的攆了過去。
護士都離開後,葉孜坐在病床一側,緊捂住嘴,慢慢掀開蓋在蕭瀟身上的被子。
在注意到蕭瀟的左肢真的不複存在時,她整個身體都在哆嗦,肩膀也由於痛哭而止不住的顫抖。
留意到葉孜近乎崩潰,慕寧佑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愛莫能助的伸出手,緩緩搭在葉孜的後背。
想寬解葉孜不要太傷心,否則肚子裏的孩子會受影響,可話到嘴邊,慕寧佑又咽了回去。
陪著葉孜在病房站了許久,葉孜的哭聲漸漸平息,慕寧佑的眉頭適才舒展一些。
葉孜轉過身,見慕寧佑居然還留在這裏,氣急敗壞的她,一言不發的將慕寧佑推了出去。
慕寧佑麵容苦澀的望著葉孜,心情鬱結的安慰道:“葉孜,不要太難過了,如果你擔心蕭瀟下半輩子失去生活自理能力,我會出錢贍養她。”
葉孜神色淒厲的笑了笑,毫不客氣的譏諷說:“慕寧佑,可不可以收起你的自大?誰稀罕你的臭錢!要不是因為你拖著不讓我去找蕭瀟,她就不會出事!”
慕寧佑眉峰一擰,麵色無奈的反問道:“葉孜,蕭瀟出了意外,我理解你心裏不舒服,誰也不想這件事發生在她頭上。但你能不能理智一些,這僅僅是偶然!”
原本,慕寧佑不想跟葉孜在此時爭論這個問題,可又怕葉孜內疚過度,做出一些偏激的事。
畢竟,是非對錯都還沒有調查清楚,葉孜的看法就如此武斷。
然而,當葉孜聽完慕寧佑這番苦口婆心的開導,便誤以為慕寧佑是在推卸責任。
於是,她用一種十分生疏的目光望著對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被葉孜冷靜到有些可怕的眼神給嚇到,慕寧佑抬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聲音也略顯焦急,“葉孜?怎麼了?你說話啊!”
葉孜依舊沉默不語,一雙陰惻惻的眼睛直勾勾的鎖視著慕寧佑。
良久,她背過身,語氣決絕的告誡道:“慕寧佑,既然你選擇維護白若雲,那就別怪我不念舊情。既然你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偶然,都跟她無關!那我隻能奉勸你去眼科看一看!”
深吸一口氣,葉孜痛徹心扉的補充道:“還有,假使你非要護著她,就請跟我保持距離。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言畢,葉孜轉身就進了病房,毫不留戀的把慕寧佑隔絕在病房之外。
呆立了不知有多久,慕寧佑終於回過神來。
葉孜警告他的那些話,一句句在他耳邊重複回響,攪得他腦袋生疼,不一會兒便暈倒在醫院的長廊當中。
兩個小時後,葉孜想去看看霍文軒的情況,出來後,她發現慕寧佑真的已經走了,不由得心尖一疼,仿佛被人狠狠擰了一把。
不再思慮無關緊要的事,葉孜來到霍文軒所在的病房,見霍文軒已經清醒,正靠在床邊,想要拿床頭櫃上的水杯。
她連忙走到霍文軒跟前,將水杯捧著端到霍文軒的唇邊,霍文軒順勢抿了一口,而後仰頭看向葉孜。
察覺到葉孜眼睛紅腫,滿臉的哀怨,霍文軒眼中精光一閃,便蹙眉輕問:“找到蕭瀟了嗎?”
一提起蕭瀟,葉孜的心中便升起滿腔的怨恨,她恨恨咬著唇,淚光閃閃的回視著霍文軒,點頭哽咽道:“嗯,找到了。”
見狀,霍文軒眼中的陰霾更甚,“她是不是情況不妙?”
葉孜一下就癱坐到床上,有氣無力的低聲抽泣,“她被人撞了,左腿沒了……”
霍文軒瞳孔緊縮,神色變得嚴酷而冷冽,可在觸到葉孜傷心欲絕的臉龐時,他心裏一揪,抬手撫上葉孜的頭發。
“你想做什麼,我都幫你,別哭。”霍文軒幽幽的寬慰葉孜。
葉孜詫異的抬頭,毅然決然的追問對方:“真的嗎?”
霍文軒淡淡一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葉孜聞言又哭又笑,活像個大傻妞,逗得霍文軒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霍文軒的承諾,無疑是最能開解葉孜的良藥,值此之際,她隻想讓白若雲付出應有的代價,哪會稀罕什麼贍養費之類的東西。
所以,不了解葉孜心思的慕寧佑,在無形中被葉孜輕視,兩人對彼此的誤解也越來越深……
次日天明,熬了一整夜的葉孜,手支下巴,趴在蕭瀟床邊打盹。
腦袋一沉,她悚然驚醒,直到看到蕭瀟安靜的睡顏,她才輕籲出一口氣。
又過了一個小時,蕭瀟終於從昏迷中蘇醒,見到葉孜的第一眼,她的眼裏便盛滿了淚水。
發現蕭瀟嘴唇幹裂,想說什麼又張不開嘴,葉孜先用棉簽蘸水,替蕭瀟擦了擦嘴,而後才靠近蕭瀟耳側,仔細聆聽蕭瀟想要表達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