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嗬斥道:“容叔何出此言?若交出二子,必為華人所害,我哪裏還有麵目往地下去見大王啊?且我已老矣,何雲青春?”
羊彝規勸道:“阿姊恐怕將來身故,不敢相見劉曜於地下,然晉惠帝又如何?難道有麵目相見麼?且在弟看來,阿姊綽約風姿,不遜於昔,下至美,無過於此……”越就湊得越近,最終竟然大著膽子伸出手去,捉住了羊獻容一隻柔荑。
羊獻容嚇了一大跳,趕緊把手抽走,背在身後,身體也朝後退縮,嗬斥道:“容叔住手!我既是汝姊,複為汝君,豈可無禮?!”
羊彝笑道:“雖為姊弟,然非胞親,即為同姓,昔齊襄公尚且私於文薑……孟子雲:‘知好色則慕少艾’,豈非人之常情乎?弟而慕姊,垂二十年矣!至於君臣,今漢已滅,我為華臣,安有君臣之份?”腆著臉湊近前去,打算更進一步動手動腳。
羊獻容極度驚駭,當即柳眉一豎,厲聲嗬斥,最終還是把羊彝給趕了出去。羊彝反複籌思,難道我就真著幫劉曜養著他倆混蛋兒子一輩子嗎?且不此事很難長久隱瞞,一旦泄露,難免殺身之禍,而且有這倆子在,估計羊獻容終究是不會淡忘亡夫的呀……反正遲早是都要敗露的,還不如早早出首告發為好……
於是跑去向遊遐請罪,我為了保全家姊,秘密將其藏匿家中,但不想家姊還帶著劉曜倆兒子……末吏失察,罪在不赦!遊子遠聞言,心中雖感疑惑,表麵上卻安慰他:“令姊雖為劉曜之妻,實亦晉之皇後,子有令必赦,而卿不知,為護至親而藏匿府中,此亦人情之常。隻是劉曜遺種,絕不可留也!”
於是遣人直入羊府,將劉熙和劉闡搜將出來,即在府前一並誅戮。羊獻容悲慟欲絕,乃欲與二子同死,卻被羊彝命人死活扯住。他謊稱是別人出首告發,自己也無可奈何——“雍王將阿姊與二子托付於我,我不能保二子,若複不能保阿姊,則亦唯死而已——還望阿姊顧念為弟照撫之德,且暫息悲慟,忍辱而生吧!”
雖人活著很艱難,想死卻容易,但若被他人嚴密看管,也未必能夠找到尋死的機會……羊獻容就此夫死而子歿,無奈之下,隻得依靠羊彝,跟著他離開美稷,一路返回洛陽去。
大軍南下,在膚施、延安都略略休息,其後進入馮翊郡的梁山縣。這一路上,羊彝一方麵使人看管羊獻容,避免她尋死覓活,同時愈近華都,膽氣愈壯,在前去勸慰之時,難免嚐試對羊獻容動手動腳的。他仰慕乃姊非止一日,此前羊獻容或為晉後,或為劉曜妻妾,隻能幹瞧著流口水,如今羊獻容終於徹底落到了他的手中,且自家前途也一片光明,自然忍不住要表露心跡了。
在羊彝想來,我雖然交出了劉曜二子,但當時含糊其辭,並沒把羊獻容同時交出去,遊遐不管出於何種考慮,也佯裝不知。倘若仍是晉朝,則歸洛之後,或者處死羊獻容,或者尊為太後,我再無染指的機會;既已入華,則華子於前朝皇後,未必有多上心。如今泰山羊氏衰微,唯羊鑒任郡守而已,我既立滅漢之功,但歸洛陽,怎麼著也能得著四五品的高官做吧?到時候羊氏還得倚靠我才能複興,我欲親近羊獻容,其誰敢攔阻啊?大不了給她改個姓氏,便可納入內寢。
當然啦,她方失二子,還須再下水磨功夫,才能徐徐動搖其心。
就在梁山城中休歇之時,貌似羊獻容已經大致上從失夫喪子之痛中恢複過來了,特意備下酒食,款待羊彝,對他:“我今孤零一身,如漂萍無依,所可倚仗者,唯賢弟也——賢弟慎勿棄我……”
羊彝笑道:“弟對阿姊之心,這十數日間已也陸續剖明,則阿姊尚有何慮啊?”
羊獻容勸了幾回酒,就問:“卿我同姓,若有私意,禮法不容。且卿既愛我,昔日何不善輔雍王,而使漢祚不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