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不癡不聾,不作阿家阿翁(3 / 3)

沈充建議以司馬承為荊州刺史,而讓甘卓、桓羆輔佐司馬承,同時下令湘州刺史應詹招募蠻兵,隨時做好北援荊州的準備。

王敦聞言,撚須沉吟不語。錢鳳察知其意,乃擺手道:“譙王並非合適的人選,不可任。”

關鍵司馬承是司馬家人,不是王家人,他跟王敦更象是盟友關係——暫時合作以扶江南半壁而禦北人也。王敦顧慮到荊州刺史權重,一旦被司馬家人得之,那麼首先得利的將是建康城內的司馬睿,而不是自己或者王家了。

因此錢鳳就推薦王敦之兄王含出任荊州刺史。王含曾任廬江太守,後來司馬鄴用裴該之言,收回了廬江郡,改屬兗州,王含即返回建康,於司馬睿稱晉王後,被任命為都督揚州江西諸軍事,駐在柴桑。這人的能力吧,也就那麼一回事兒,不過總比王廙要來得強些吧。

王敦允可此議,但問:“阿兄若西,柴桑誰守?”

柴桑位於江、荊兩州的交界處,亦憑江而守,地理位置之重要,於中遊僅次於武昌。

鄭澹毛遂自薦道:“吾願為明公守……”眼角一瞥,貌似其他人對此都不怎麼感興趣,於是及時改口:“願輔公子以守之。”

所謂“公子”,就是指的王應——王應本為王含之子,王敦無嗣,乃收其為養子。

王敦不禁歎息道:“我琅琊王氏,如茂弘一般學問精深者不少,然能披甲執戈,為國家禦寇者,罕矣……”除了本人,就沒有一個能打的!

哦,原本還有個王澄王平子,勉強湊合,可惜被我給沉了江了……

乃準鄭澹之言,命其佐王應而守柴桑。沈充複進言,以恐華軍巢湖水師出濡須口,請實蕪湖之防——“望明公授臣樓船兩艘,蒙衝、鬥艦三四十,臣為明公守蕪湖,若華舟出濡須水而東,請為明公阻之十日,以待明公將大軍來,夾擊摧破之。

“華人欲與我爭雄於江上,必造舟師,或出三巴,或出巢湖。其主力必渡江直指建康,有鄧伯山守備石頭,明公複破其巢湖舟師,東下橫江,則必不能渡,強渡則斃。若複有舟船出三巴而向荊襄,則唯令兄處弘(王含)牽絆之,明公待平東寇後複西,亦不難取勝也。”

王敦點頭道:“士居所言有理,實乃萬全之策——即與卿舟船,往鎮蕪湖,務必堅守,以待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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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方麵的人事調動,很快便傳入了洛陽——王貢雖然死了,他那一整套諜報網絡並未因此廢置——恰逢陶侃奉詔歸來,裴該便與之商議、品評。

裴該首先就笑著:“江南其無人乎?王處仲雖罷王世將,亦多用自家親眷。”

陶侃搖搖頭,:“甘季思(甘卓)、應懷遠(應詹)、鄧伯山,乃至沈士居,皆可寄方麵之任,其才雖不能與我朝諸將相比類,憑險操舟而守,亦未必下人,奈何王氏唯信其親,豈肯授權柄於他人啊?”

想當初自己和周訪就是遭到王敦的排擠,才被趕到北邊兒來的,實為因禍得福——陶侃心我若還在江東,估計最高不過如甘卓一般,去給王含、王應之流貨色打下手罷了。

裴該又問陶侃:“王處仲既命實建平之守,西舟難以遽下——尚須於三巴造船否?”終究建康空虛,咱們的主攻目標肯定放在東線,西線是否有增援,貌似並不重要了吧。

陶侃回答:“仍須於三巴造船,一則可牽製荊州兵馬,不使東援,二則——建平至秭歸,峽窄流湍,易下難上,我若以大舟船東向,豈是容易遏阻的?即取建康,司馬睿俯首,倘若荊、江兩州不定,王處仲亦必不肯降,恐怕戰事遷延不決。”

裴該三問:“今使卿往巢湖,統領水師,未知對敵王處仲,可有勝算麼?”

陶侃聞言猶豫了一下,方才緩緩回答道:“臣當先往,覘其形勢,再奏陛下……”看其表情,貌似並沒太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