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第幾天了?”郭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轉頭望向廚房,旋即回過頭用手杵了杵身邊正看著電視的男子:“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不知道。”
“啊?那石紹傑幹嘛每天在自己家吃完飯後就跑來我們家洗碗?”
“可能是,最近比較空閑……”連凱說完,目光馬上轉回電視。
郭靜仍不死心,一把抓過男子的肩頭,“別以為我不知道,陸航曾經喜歡過你,他去哪兒會不告訴你?”
“會啊,這次不就是。”
“連凱,你有意思嗎?幫著陸航這麼折騰紹傑,還哥們兒呢!”
“沒意思,所以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這句話我又不是沒跟紹傑說過。我覺得有一個人可能會知道,但紹傑又不肯去找他。”連凱的後半句話,讓郭靜眼睛一亮:“誰啊,石紹傑不去,我去!”
“沒用的,那個人隻有紹傑才能搞定他。”
石紹傑用了一上午的時間與辦公室裏的一隻天賦異稟的蚊子較勁,他把辦公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胡亂掃進抽屜,拿著廢舊的報紙在桌前一陣瞎揮舞,隨後索性脫了鞋登著椅子上桌,可就是忙活了這麼一上午,那隻惱人的蚊子依舊逍遙法外,嗡嗡作響地跟石紹傑示威。
稍稍過了飯點,食堂卻依然熱鬧,許多學生還聚在那裏沒有散去。石紹傑一眼便在那些黑色腦袋裏看見突兀其間的淺栗色的腦袋。他拿著飯盤走在熱鬧的邊緣,發現平日一貫對人冷漠的少年正露出難得的溫和表情,一邊啃著盤裏的雞腿一邊附和人群的節奏或是聽或是笑。石紹傑這點敏感還是有的,他非常肯定蕭嘯的轉變和自己的失魂落魄有關。
蕭嘯原本就簡單,所有的哀喜都露在臉上,隻不過更多的時候他喜歡用冷漠來偽裝。石紹傑在與他相處了大半年後,有時會覺得,說不定那是個怕羞的孩子。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他對他的冷言惡語都不怎麼放在心上,甚至是少年對他明目張膽地挑戰。而這次不同,應該說多多少少地有那麼些不一樣。他想若不是在自己麵前,少年連那點冷漠都幾乎無法維持。
“老師,你老看著我幹什麼?”籃球訓練過後,蕭嘯終於受不了石紹傑牛皮糖的一樣的視線問道:“看上我了?”
男子一愣然後如臨大敵般地“呸”了一聲:“小子,我問你,你是不是知道阿航在哪兒?”
蕭嘯一陣怪笑,將臉往石紹傑的麵前湊近了些:“石老師,你盯了我那麼久,難道沒有從我的臉上找到答案?”
“臭小子,你這算什麼意思?”
“找人就去警察局!這是常識。”蕭嘯冷笑了一聲,然後自顧自地走開。
石紹傑受到這句話的啟發,滿懷希望地找到姚俊。對方一臉嚴肅地聽完石某人的傾訴後,用異常平穩的語氣說:“我們這裏隻負責找死人。”石紹傑當然不肯罷休在警察局的走廊上和姚俊耗了三支煙的時間,甚至動用到當初自己送作業的交情都沒能打動堅毅的刑偵隊長,最後被一句:“這事兒去找居委會。”給客氣的請出警察局。走出門口,石紹傑還戀不舍地回頭觀望了一會兒,隻是發現絕情的姚隊長連背影都給得非常吝嗇。
蕭宇最近過得非常滋潤,物質基礎和精神上層都穩固而持續健康發展中,小臉一天比一天粉嫩,頭發跟抹了油似地鮮亮。他那些每天都用高檔保養品的紅粉知己們追著問他究竟服了什麼奇藥。蕭某人卻含笑不語,並不是他不想說,隻是這帖藥並不適用所有人。它性寒,味苦,甚至富含劇毒,但對於深種此毒的人卻奇有功效。蕭宇慶幸自己隻用了一套房子的代價便換得這麼一件稀奇的寶貝,自從有了這寶貝,蕭宇突然覺得生活開始變充實了。
“那小子最討厭什麼顏色,呃……有沒有什麼最不想見的人?最怕什麼?老鼠?蟑螂?”
“如果你3分鍾內離這個門牌號還不超過100米的話,我保證會有你最不想見的人來找你。”
與蕭宇恰恰相反,陸航最近過得非常鬧心。 幾乎每天都會有這樣的對話在門口上演。說每天的確有些誇張,但頻率的密集程度也足已使神經原本就脆弱的陸某人雙耳嘶鳴,整天提心吊膽。蕭嘯也時不時會來,但和蕭宇的聒噪不同,如果不給他開門,他會在門口一聲不坑地待上好幾個小時,等你以為他早就不在那裏的時候,等你小心翼翼地將門撐開一條縫的時候,會發現樓梯口坐著一個背著書包的少年,通常他會穿一套運動服,不停地抬手看腕上的表,有時還會帶一臉期待的表情朝某個方向張望。這樣到最後,陸航都會心軟,裝作出門倒垃圾的樣子把門打開,然後告訴那少年自己正在睡覺錯過了他的敲門聲。當然,少年對他的話從來沒有半點懷疑,依舊揚起嘴角朝他燦爛地笑著。陸航也想過他現在是需要像蕭嘯這樣的人陪在他身邊,不紮眼並且安靜。讓他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明白這間屋子裏不隻他一個。他想石紹傑真是把他慣壞了,居然讓他越來越忍受不了哪怕一點點的孤單。是的,和在美國的那六年比起來,現在的這些時日隻能稱作一點點,一點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