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靖兒和哥哥淳兒到陳觀應處習武。
陳觀應拿出兩本冊子,分別發給他們,說要教他們修習內功心法,在修習之前,先要他們將冊子上記載的內功心法口決背熟。靖兒拿過書冊呼啦啦地就從頭翻到尾。陳觀應一邊看著他,一邊說:“內功心法是需要日積月累才能進步的功夫,現在你們學習的隻是修煉內功的方法,知道怎麼修煉內功以後,就要一個人堅持不懈地自覺練習。靖兒,你聽到了嗎?”
靖兒笑嘻嘻地點頭:“嗯。”
陳觀應講這番話,原本就是針對靖兒那多動的性格說的。但靖兒爛漫可愛的樣子,陳觀應往往在準備責備他的同時冒出相反的想法:“隨他去吧。”歎了口氣,陳觀應讓他倆翻開書冊第一頁,開始解釋口決的意思。在他講解的過程中,淳兒低著頭緊緊盯著書上的字,而靖兒卻抬著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著他。陳觀應已經習慣他這個模樣,從頭至尾講一遍後,就叫他倆自己背書。
淳兒拿著書冊走開了,他準備找個舒適的地方背書。靖兒巴巴地跟在他後麵,臉上笑眯眯地,淳兒走到假山後,才發現他跟來,轉過身來冷冷地瞪他,說:“滾開。”
靖兒站住了,看淳兒身影沒在樹林後,才沒趣地自己找地方玩去,書丟在亭子裏,也忘記拿。
靖兒跑到宜靜園。
宜靜園剛剛開始修建,工役們正熱火朝天幹著活,張管事站在一塊大石上監工,見靖兒跑過來,立刻眉開眼笑,牽著他的手,將他拉到石上。靖兒就眼前景像東問西問,張管事也知無不答,一大一小甚是融洽。說起來這府內上上下下,大概除了淳公子,都和靖兒交好。
靖兒見工役們挖溝渠,心頭突有所思,告別了張管事,跑到書庫去找了關於五行的書來看。
晚飯時分眾人不見靖兒,分頭去找,終於在書庫裏找到。見他躺在一大堆書中間,頭下也枕著書,鼻息沉沉地睡得安穩。迷迷糊糊的靖兒吃過晚飯後,變得精力充沛,咚咚咚地跑去找張管事。張管事隻見他拿了紙筆,嘰嘰呱呱地邊說邊畫圖給自己看,過了半晌,張管事才明白,靖公子原來在叫他修宜靜園時,一定要記得在哪裏建亭,在哪裏植樹,在哪裏置假山,在哪裏挖池塘,在哪裏搭橋……末了很認真很懇切地看著張管事,似乎在說:一定要這樣啊。
若是別人,張管事肯定笑笑算了。但因為是靖公子,結果張管事第二天拿著靖兒畫的一撂草圖,去瑞王爺房裏稟告。
瑞王爺翻著草圖,笑道:“這孩子大概對五行陣著迷了,想把宜靜園弄成個迷宮嗎?”
張管事在下側靜靜等待吩咐。
等了半晌,聽見瑞王爺說:“就由著他吧,隻要不建得難看就成。去把設計園子的尉祥找來,商量商量吧。”
由著他就由著他,張管事真的去把設計園子的尉祥找來商量。尉祥仔細看了靖公子鬼畫符一般的草圖,勉強是看懂了他的意圖,仔細想想,說:“加入五行陣法來布置園子,甚是有趣,我也還從未嚐試過。不過,這當中有個問題,一旦加入五行陣法,那甚至不是一步一景,而是一步幾景,不但設計上更加考究人,這造價也是直升而去啊。”
張管事和他細說了一番,倒回頭來又請示瑞王爺。瑞王爺笑道:“商量仔細就建吧。建得好了,這宜靜園將成為臨安城的一樁佳話。”
宜靜園停了一段時間工,又開始熱熱鬧鬧地建了起來。這段時間,靖兒對各種陣法著了迷,日日在宜靜園爬上爬下的琢磨,把個張管事和尉祥纏得緊緊的。夫人見他每晚回去都是一身的泥,還把張管事叫來責備了幾句。
陳觀應卻在那邊暗自生氣,江湖中人求也求不得的武當內功心法,居然被靖兒隨手丟在亭子裏晾了幾天幾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