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第1章:比翼(2 / 3)

富西關,貴東山。容家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容嘉上也絕不肯讓妻兒受半點委屈。一番挑挑揀揀,買下了恩寧街的這套獨門小房子。

“芳樺來信了,給你的。”容嘉上把信遞給妻子,順便彎腰在她光潔的額頭吻了吻,然後坐在一邊,拆著自己的信。

“喲!”馮世真輕呼,“她想和雲弛離婚。”

“搞什麼?”容嘉上皺眉,“芳林說雲弛對芳樺很好,也從不和別的女人亂來。芳樺這還有什麼不滿的?”

馮世真看著信,五味雜陳地歎笑,“她終於厭倦了那種‘出於同情和責任’的好,她想要一顆活生生的心,放在手心裏燙手,蓬勃跳動。而不是別的什麼替代品。雲弛不愛她,我們都知道。也許這對他們倆來說都好。”

容嘉上卻犀利地問:“芳樺有人了?”

馮世真對丈夫的敏銳投降,攤手笑道:“她在大學裏認識了一個同學,是個美國男孩,律師家庭出身。芳林對那男孩評價也頗高。”

“你們都瞞著我。”容嘉上不樂。

“男孩子這樣的話題,永遠是女人的秘密。”馮世真溫柔地笑著,“你也永遠不知道我當年和麗兒怎麼議論你的。”

“那芳林呢?”容嘉上問。

“還是老樣子。”馮世真不由得歎氣,“她們姐妹倆真是兩個極端。桃花運好的就特別好,不好的就特別糟糕。”

容芳林如今在美國名校念金融學,成績優異,即將畢業,據說還打算繼續攻讀碩士。這樣一位年輕貌美,聰明又富有的女孩,自然不乏追求者。馮世真知道容芳林暗戀著一位優秀的華裔學長,為了他一直獨身。可對方並不被容芳林的優秀打動,一直隻當她是個寡言卻體貼的學妹罷了。

女兒在後院裏大聲呼喚爸爸。她現在特別依戀這個新出現的父親,覺得他無所不能,有求必應,任何一點小事就要找他。

“大格格召喚老奴呢。”容嘉上起身,“我看這事,你們都已經背著我商量好了,不過是來信通知我一聲罷了。隻是對不起雲弛。”

“雲弛這樣的男人,何患無妻?”馮世真說,“他是紳士。紳士有時候要吃虧。但是我覺得命運不會虧待他的。我倒是操心芳林。她都二十一了,還是孤零零一個人,也不知道緣分在哪裏。”

九月的廣州,暑氣還依依不舍地在大地上盤旋。馮世真快臨盆了,容嘉上和同僚調換了崗位,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肚皮尖尖,一定是男孩兒。”馮太太一件接一件地做著小衣,信心十足。

馮世勳也於三年前同郭小姐結婚,去年得了一個兒子。

馮世真半夜發動,推醒了容嘉上。容嘉上開車送她去醫院的時候,握方向盤的手不停發抖。

馮世真看著不禁笑,“都是第二次了,怎麼還嚇成這樣?”

“這種事,不論再來多少次,都鎮定不了的好嗎?”容嘉上大叫,一瞬間變回了當年那個任性倔強、內心赤誠的少年。

馮世真的心軟得不行。當她在產床上掙紮的時候,就想,我一定要熬過去。我要不在了,那個男人可怎麼活?

好在她這一胎生得很順利。天亮的時候,護士把哇哇啼哭的大胖小子遞進了容嘉上的懷中。

馮世真剛坐完月子,家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五年的歲月似乎並沒有在孟緒安俊朗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時光似乎凝固了,他還是當年那衣冠楚楚、矜持高貴的模樣。馮世真卻是個豐潤的產婦,往日的清冷和高傲已經被兩個孩子消磨成了溫潤柔軟的慈愛。她依舊美,卻是世俗的美,多了煙火氣息,多了親切。

“稀客呀,七爺。樂樂,快叫叔叔。”

容大小姐容旭把她手上的巧克力醬抹在了孟緒安昂貴的西裝褲上,敷衍地叫了一聲叔叔,然後撒腿就跑走,看小弟弟去了。

孟緒安在馮世真的笑聲中抽著嘴角,確定這個女人雖然已成了兩子之母,可骨子裏的叛逆並沒有消失。這是一個不會被灶台消磨掉的女人。

“你看起來變化不大。”孟緒安說。

“七爺才是一點都沒有變。”馮世真笑吟吟地說,“聽說你在法國結了婚,夫人是一位名媛淑女。風流浪子終於回頭上了岸,不知道多少女人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