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沅湘兮無波,使江水兮安流。

邅吾道兮洞庭。

望涔陽兮極浦。

遺餘佩兮澧浦。 右《湘君》

洞庭波兮木葉下。

沅有芷兮澧有蘭。

遺餘褋兮澧浦。 右《湘夫人》

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餘濟乎江湘。

乘鄂渚而反顧兮。

邸餘車兮方林。

乘舲船餘上沅兮。

朝發枉陼兮夕宿辰陽。

入漵浦餘儃佪兮,迷不知吾之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猨狖之所居。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紛其無垠兮,雲霏霏而承雨。右《涉江》

發郢都而去閭兮。

過夏首而西浮兮,顧龍門而不見。

背夏浦而西思兮。

惟郢路之遼遠兮,江與夏之不可涉。 右《哀郢》

長瀨湍流,沂江潭兮。狂顧南行,聊以娛心兮。

低佪夷猶,宿北姑兮。 右《抽思》

浩浩沅湘,紛流汩兮。 右《懷沙》

遵江夏以娛憂。 右《思美人》

指炎神而直馳兮,吾將往乎南疑。 右《遠遊》

路貫廬江兮左長薄。 右《招魂》

內中說郢都,說江夏,是他原住的地方,洞庭湘水,自然是放逐後常來往的,都不必多考據。最當注意者,《招魂》說的“路貫廬江兮左長薄”,象江西廬山一帶,也曾到過。但《招魂》完全是浪漫的文學,不敢便認為事實。《涉江》一篇,含有紀行的意味,內中說“乘舲船餘上沅”,“朝發枉陼,夕宿辰陽”,可見他曾一直遡著沅水上遊,到過辰州等處。他說的“峻高蔽日,霰雪無垠”的山,大概是衡嶽最高處了。他的作品中,象“幽獨處乎山中”,“山中人兮芳杜若”,這一類話很多。我想他獨自一人在衡山上過活了好些日子,他的文學,諒來就在這個時代大成的。

最奇怪的一件事,屈原家庭狀況如何,在本傳和他的作品中,連影子也看不出。

《離騷》有“女媭之嬋媛兮,申申其詈餘”兩語。王逸注說:“女媭,屈原姊也。”這話是否對,仍不敢說。就算是真,我們也僅能知道他有一位姐姐,其餘兄弟妻子之有無,一概不知。就作品上看來,最少他放逐到湖南以後過的都是獨身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