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村裏一戶人家欲霸占我家的宅基地,血氣方剛的我不知拿起法律這個武器來保護自己,而是鋌而走險,砍倒人家,然後畏罪潛逃。
流亡了十多天,不堪精神重負的我準備以死來解脫自己,於一個漆黑夜裏躺在馬路中央……也許是天意吧!我不但沒有死,還引出了和一個名叫李香的女人的一段曠世奇緣。
那時候,我醒來發現自己置身一輛奔馳著的汽車上。當我貓腰爬起來,想看它駛向何方時,卻一不小心踩在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上,那東西猛地抽動,我險些摔倒,用手一摸,原來車上盡是一些裝著一條條活蹦亂躥的東西的蛇皮袋,不是蛇是什麼?看來,這是一輛販蛇的車。據說,內地的蛇運到沿海開放城市,能賣出天價。人與蛇為伍,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有蛇咬破袋子爬出來怎麼辦?我不由覺得毛骨悚然,取下掛在鑰匙圈上的匕首握在手中,心裏才稍微踏實了些。
半夜時分,我迷迷糊糊地做了個怪夢:一條蛇從口袋中鑽出來,纏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後張開血盆大嘴,咬得我遍體鱗傷。我猛地驚醒過來,發覺自己全身冷汗呼吸不暢,脖子還真給一條肉乎乎的東西纏住了,頓感恐怖,揮手刺了它一刀。
“哎喲!”哪是蛇,分明是女子的叫聲。驚魂未定的我伸手摸去,竟是一條柔若無骨的手臂。陌生女人疼得直叫喚,一種濕濕的液體從她的衣袖滲出來,那是傷口溢出來的血。黑暗中我急中生智,撕破上衣,扯下塊布頭,摸索著替她包紮好傷口。
事後,我沒好氣地問她:“你怎麼會在這裏?”“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多問。”女人幽幽地說。想必,她的遭遇也與自己相似吧!帶著歉意,我解釋:剛才以為蛇纏住了脖子,所以才貿然出手。
女人友善地笑了笑,反問:“連死都不懼之人,怕那些爛蛇作什麼?你不覺得自己很傻麼?”我很不服氣地頂了她句:“難道你不怕?”她說:“怪不得剛才直哆嗦,原來是心裏害怕,我以為你是冷,才爬過來抱住你,結果好心沒得好報。”
我方明白女人抱住自己的真正用意,誤解了她,心裏暗暗後悔起來。雖然對她多了幾分好感,我嘴上卻不饒人:“好,你不怕蛇,我割開袋子,看你怕不怕。不妨順便告訴你,被毒蛇咬傷後死的時候眼珠凸出,全身紫青,十分難看。”說完,拉過一個袋子,假意要割。
女人嚇得手腳並用,連忙製止。我便討到便宜似的大笑起來。
拐了個彎,汽車停下來。從車箱的門縫裏透過一絲昏暗的燈光,我湊上去眯眼一看,車停靠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餐館旁,駕駛室的仁兄敢情解決溫飽去了。我舔了下幹裂的嘴唇,長時間坐車,哪有不餓的道理,為了引起他們的注意,給我倆捎上份吃的,我用力敲擊鐵皮。許久,外邊不見動靜,箱裏的蛇受驚嚇後卻亂衝瞎撞,並且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我擔心它們衝破口袋,隻好罷休。
回到原來的位置,肚子鬧起饑荒來,咕嚕咕嚕直響。女人看出我心思似的說:“你肯定餓極了!”然後解開衣扣,把脹得鼓鼓的奶頭塞進我嘴裏,香醇的乳汁流出來,又饑又渴的我像遇到救星似的,貪婪地吸起來,吸幹一隻換另一隻,柔軟的乳峰挨在臉上麻酥酥的,感覺妙極了。正當我沉靜在無限遐想之中的時候,女人擁緊了我,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喃喃道:“小寶貝,睡吧睡吧,媽媽唱歌給你聽。”溫馨的搖籃曲緊接著輕輕響起。我不願破壞她的心情,默默地充當“孩子”這個角色。也許,她有個未斷乳的可愛的寶寶,她十分疼愛他。
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想不開?帶著種種疑問,我向她問起原因。她沒有回避,告訴我,她那個以前窮得叮當響的丈夫時來運轉,摸彩票中了頭獎,一下子有了幾十萬的他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開始嫌棄已經為他生下一個一歲孩子的黃臉婆,和縣醫院一名漂亮的護士勾搭上了,她一氣之下將孩子送了人,逃了出來。
半小時後,汽車啟動了,因慣性作用,我歪倒在車箱一側,女人恰好撲進我的懷抱,第一次與女人親密接觸的我體內像著了火似的,衝動地趁勢抱緊她,她掙紮一番,見無濟於事,一字一句地罵道:“卑鄙,無恥。”我笑哈哈地回敬:“奶水都讓我吃過了,‘兒子’抱母親,理所當然嘛!”她沒再吭聲。
車輛一路前行,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下來,我們見到了久違的陽光。司機冷冷地看著我們,氣派地吼道:“你倆不是想死麼,往岔路口走一段便是海,去淹死吧!與誰都不相幹。”向路人打聽才知這是廣東東莞虎門,這兒離虎門渡口不遠。
“我們是分開呢還是在一起?”女人悄悄地看了我一眼,小聲說。我抬起頭,這才發現她有張好看的娃娃臉,若不知情,誰會懷疑她已是孩子的母親?看著她,我說,等填飽肚子再作決定吧!恰好路旁有家餐廳,我拉著她走了進去,炒了幾個菜,我敢肯定,這是我吃得最多最香的一次,女人大概也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有個好心人提醒我,應該帶女朋友包紮一下傷口,以防病菌感染和再流血。我這才想起自己誤傷女人的事,不容分說扯上她去了一家個體醫療站,盡一份自己應盡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