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雖然不在城市黃金地段,但環境優美,因此生意一直不錯。來這裏消費的大多是年輕、時尚、漂亮的女性,聽店裏的老員工說別看她們個個打扮得豔麗動人,開著小車,其實多數是老板的“二奶”。嘿,我管她們是“二奶”還是“三奶”,這是人家的生活方式,管得著嗎?我上好自己的班,不出什麼差錯就是了。
領到第一個月薪水的時候,我數了又數,心裏高興極了。然而,一想到宿舍人多複雜,丟錢丟東西的事情經常會發生,我就高興不起來,覺得把錢放在哪裏都不如寄回家安全,於是,利用中午的休息時間到郵局去彙款。等辦完事出來,卻看見郵局左邊的停車場圍滿了人,不斷傳來吵鬧聲,走過去擠進人群一看,原來是我們咖啡店的常客阿蘭和別人發生了爭執。隻見一個男人正氣勢洶洶地抓住阿蘭的衣服領子,要求她賠車輛損壞費,阿蘭不甘示弱地大聲申辯說自己的車壓根就沒有碰到他的車,憑什麼賠錢?
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想訛詐?好打抱不平的我熱血沸騰起來,不顧一切地衝上去一把推開男子,吼道:“你想幹什麼?跟一個女孩子動手動腳算什麼男人?”“你小子吃飽了撐的,敢管老子的事情,討打。”他的話音剛落,立即有兩個青年男子應聲而出,其中一個撲過來就給我一拳,我的火氣一下子躥上來了,跟他們扭打在一起,他們仗著人多勢眾,狠狠地揍了我一頓,然後駕車揚長而去。扶我起來的時候,阿蘭認出了我,她說:“我認識你,你是咖啡店那個新來的保安,這次真的謝謝你。”“不用謝,你是我們的老顧客,要是別的保安隊員遇見了,也會出手的。”我輕描淡寫地說。“瞧,你都流鼻血了,讓我幫你擦擦。”我謝絕了,說這點傷算不了什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晚上,快要下班的時候,服務部的領班王小姐用對講機呼我,說有個客人叫我去一趟。曾聽同事說,有些寂寞的女人偶爾也會請他們去喝咖啡,甚至有時還有豔遇呢!然而,走進客人的房間,我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驚呼出聲:“怎麼是你?”阿蘭看著我,含情脈脈地應道:“什麼你呀我的,我叫阿蘭,是我約你感到意外嗎?”我的臉一下紅到了脖子根,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阿……阿蘭,你找我來有事嗎?”“沒事就不能陪我坐一會兒,喝杯咖啡?”她反問一句,不等我答話就硬把我往坐位上推。既來之,則安之。我隻得順從她。這時,服務小姐進來了,她心照不宣地衝我一笑,脆聲問道:“先生,你是喝咖啡,還是奶茶?”我很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吐出“咖啡”兩個字。品著咖啡,心情放鬆了些的我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阿蘭小姐,你是幹什麼工作的啊?”阿蘭詰問,你不先問我芳齡、婚否,這有違常理啊?我說,雖然自己來這裏工作的時間不長,但對周圍的環境卻不陌生,知道咖啡店的對麵……未等我把話說完,聰明的她立刻明白我的意思:“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看我,告訴你,車子、房子、票子都是靠自己的智慧和勤勞的雙手掙來的,沒你想象得那麼肮髒。倒是有些人,做一個保安卻容易自我滿足,看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的,就算是‘二奶’又怎樣,最起碼比一個保安要強。”“保安難道就沒有尊嚴?沒有人格了嗎?”我憤然起身甩門而去。“你給我回來……你走你會後悔的。”背後傳來阿蘭的呼喊。
我沒有理會,心想自己以後不會再跟這個身份不明的女孩來往了。然而,始料不及的是保安班長第二天用十分惋惜的口吻告訴我:“阿華,昨天有個女顧客向經理投訴,說好心請你喝咖啡,你卻調戲她。說句實在話,從你平時的工作表現來看,我不相信你會作出這種事。要不你主動向那個女顧客道個歉,看有沒有挽回的餘地。”這個阿蘭真陰險,居然說我調戲她,不想低三下四向她道歉的我隻好自認倒黴,無奈地到財務室領取了進店時交的服裝押金和近幾天的工資,悄悄地離開了。
以後的一段時間裏,我去了好多家公司應聘,結果音訊全無。有一天,在一家新營業的人才市場,一個圍滿求職者的招聘攤位引起了我的注意,擠進去一了解,原來是家貿易公司在招啤酒助銷員,他們要求的條件是能喝會道、品貌端正,我認為自己條件具備,便把身份證交給了工作人員。那位笑容甜美的女工作人員接過證件看了看又仔細打量了一陣我,並囑咐我填寫了一份登記表,讓我下午再去她們公司麵試。
到了下午,天氣說變就變,晴朗的天空忽然飄來朵朵烏雲,大雨接踵而至。待雨停了,我才急急忙忙趕去紅牆商貿公司,路上一不小心與人撞個滿懷,還未來得及道歉,對方首先認出我來:“怎麼是你?”我定睛一看,這不是以前的同事洋洋嗎?說實話,洋洋雖然長得不算漂亮,但卻大方得體、溫柔善良,咖啡店的女服務員中我最喜歡就是她了。見我傻傻地看著她許久沒有答話,她不由地抿嘴一笑,問道:“你還在咖啡店做事嗎?”慌亂中,我回答說自己嫌工資低,辭了工打算找一份待遇好一點的工作。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隱瞞被炒魷魚的真相,也許是出於男孩的自尊吧!好在洋洋並不知情,還不時對我投來讚許的目光。臨分手的時候,她告訴我自己現在藍天廣告公司工作,並把手機號碼留給我,要我有空聯絡她。或許是邂逅洋洋的緣故,我的心情非常好,而麵試也意想不到的順利。人事經理開玩笑似的對我說:“你小子真行,連老板都欣賞你,前途無量啊!”“奇怪了,我都沒見過你們老板呢?”麵對我的疑問,他解釋說單位安裝了閉路監視器,我一踏進門,就被老板認出了,且專門打電話要求對我進行特殊照顧。才來幾個月的我接觸的人非常有限,印象中根本就不曾認識什麼老板之類的朋友。我想說是不是他們老板認錯人了,但最後還是沒說出口,因為自己不想失去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