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到天堂去尋找歸宿(1 / 3)

原以為那段刻骨銘心又付出慘痛代價的初戀讓我這輩子也不會為任何人心動也不會再戀愛了,直到遇上文鋒,才明白:自己的生命還可以孕育和綻放出燦爛奪目的愛情之花。

那是秋季的一天,雲淡風輕,陽光特別的明媚,吃完早餐後,我披著長長的秀發穿著一套素白的長裙,揣著一本雜誌來到環境幽靜、景色怡人的人民公園,坐在石椅上靜靜地看起書來。看著看著,一段憂傷的文字勾起了往日的回憶,痛的感覺似乎又來了,我用力地甩甩長發,想把過去的一段全部甩掉,可記憶的洪流如洶湧的潮水一樣襲來,我無助地閉上眼睛,任酸楚滲透五髒六腑。許久以後,我才恍惚站起來,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般向前飄去。

“小姐,你的書!”有人在我身後大喊。我置若罔聞,繼續向前走。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追上來擋住了我,我受驚似的倒退,而接觸到的卻是一張大男孩微慍的臉,“小姐,你的書忘記拿了,我怎麼叫你,你都不應?”

“噢!對不起,我沒注意聽,謝謝。”慌亂地接過書,我急急別開臉,不願意讓眼前這個陌生男孩看到自己的悲傷。“你怎麼哭了,不舒服嗎?”男孩的聲音放柔了,關切地問我。“不,不是,剛才風把沙子吹進我的眼睛裏,現在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說完,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然後匆匆走開了,走了好幾步,淚又靜靜地滑落了。今天,剛好是我與初戀情人明輝分手一年的日子。

第二天上班時,我照例在空閑時整理櫃台上淩亂的文具和貨架上的書籍。我工作的這間文品堂文具書店麵積雖然不大,但人手少,顧客多,常常累得暈頭轉向,我正彎腰把一些新入的書擺放在櫃台時,有一個高大的身影閃了進來:“小姐,麻煩你遞一瓶碳素墨水給我。”“好的。”我麻利地把墨水遞給顧客,收錢時與那位顧客打了個照麵,顧客呆了一下,接著驚喜地說:“是你,你在這工作?”他此時穿著一套天藍色的西裝,帥氣極了。“是的。”我想起昨日的失態,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嫣紅著臉轉身接待其他顧客了。

以後的日子,那個男孩隔三岔五就會到文品堂裏來買東西,要麼買一把尺子,要麼買一本記事本,每次來都是找我服務,與我聊上幾句後才心滿意足地離去;有時幹脆什麼也不買,就站在書架前靜靜地看書,趁人不注意偷看我幾眼。男孩來得多了,工友們都看出了端倪,知道男孩是衝我來的。“秀,你走桃花運了。”店裏的大姐珍梅說。我臉都紅了,我怎麼會不知道男孩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可是像我這樣的女孩子,還可以擁有愛情嗎?

18歲我就出來開始在廣州闖蕩,是家裏一場突發的災難粉碎了我玫瑰色的大學夢。夏季的時候,父親上山采藥時不慎失足跌下幾十米高的山崖,從此與世長辭。父親的慘然而逝使本就一貧如洗的家庭雪上加霜,身為長女的我在承受喪父之痛下不得不含淚退了學,踏上南下的列車,成為打工大軍中的一員。

我最初到廣州是去投奔一個遠房表姐的,可是表姐對我的到來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熱情,態度冷冰冰,仿佛我是來向她討債的。幸好,憑著自己的聰明與美麗,我很快在一間小餐廳找到一份做服務員的工作。工作的苦與累是不必說的,最讓我難以忍受的是異鄉淡漠的人情以及難以排遣的孤獨,工作之餘,我常常會想家、想朋友,想美好的校園生活……空虛和寂寞就像條毒蛇一樣纏繞著我。

這時候,一個大我十歲的男人乘虛而入,並且一直走進我的心坎裏。這個男人就是明輝,也是廣西人。也許是老鄉的緣故,身為餐廳大廚的明輝對我非常好,每當我挨部長訓斥的時候,他都會挺身而出,替我申辯;有時活兒太多忙不過來,他有空時就會義不容辭地幫助我。久而久之,我一顆情竇初開的芳心被他擄掠了。明輝似乎也很喜歡我這個溫柔、善良又文靜的女孩,在工作中處處護著我,生活上時時關心我,漸漸地,我們相戀了。我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子,一點也不懷疑他對自己的愛是真還是假,甚至天真地認為:與明輝相戀,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二十歲生日時,明輝讓我去他的租房一起慶賀我的生日。那晚,喝了一點酒的我特別迷人,明輝不喝酒就已經醉了,他抱著我水蛇般柔軟的腰肢,親吻著我的臉,喃喃地說:“秀,你太美了,嫁給我吧?我真的好愛你。”在明輝甜言蜜語的挑逗下,有些意亂情迷的我倒在了他懷裏,糊裏糊塗的將自己地身子交給了他。以後,明輝與我的關係更親密了,後來我幹脆搬到他的小屋裏,與他過起了同居生活,並立下誓言:今生非明輝不嫁。

然而,有些事情總是事與願違的。一天晚上,吃完宵夜後,明輝對我說:“明天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先搬回集體宿舍住幾天。”“怎麼要我搬回宿舍,發生什麼事了嗎?”我不解地問。那時,我們已同居半年多了,我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孕,之前催了好幾次明輝帶我回家拿結婚證,可他卻百般推遲,說什麼要攢多些錢再辭工回家結婚,還讓我趕快把孩子打掉,再等幾年才要孩子。我自然堅決不同意,因為孩子是自己和明輝的結晶,是愛情的見證,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一直恩愛的我們常為這件事發生爭執,如今明輝又叫我搬回宿舍住,我不禁心生疑竇。“我老婆過兩天帶兒子來看我,你先避開幾天,等他們走後,你再搬回來。”明輝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拿在手中的瓷碗“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摔成碎片,也擊碎了我的心。原來,明輝竟然是有婦之夫,而自己更傻,跟他相戀了一年多竟全然不知,難怪他每次回家探親都不願帶上自己,每月都要往家裏寄幾百塊錢孝順“父母”。清醒過來後,我氣得揚手給了他一巴掌,語無倫次地罵道:“你這個騙子,自己有老婆了,為什麼還要欺騙我。”“我沒有騙你,是你心甘情願的。”這下更氣壞了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老婆,如果我知道你有老婆絕不會跟你的。”“你沒有問我,我怎麼告訴你?”那一刻,我淚雨滂沱,呼天喊地:“天啊!我怎麼會看上你這個表裏不一的人呢?我的孩子怎麼辦?我以後怎麼辦?”“我早就叫你把孩子打掉,你偏不聽,這下可好,麻煩來了吧!”明輝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悲憤地盯著這個男人,仿佛不認識似的,心裏想:這個就是同床共枕,而自己發誓非他不嫁的男人嗎?

老天似乎要故意跟我過不去,還沒等把孩子打掉,就已經出事了。那天,我正神情恍惚地在餐廳裏收拾碗筷,肚子忽然痛了起來,一陣接一陣的抽搐,快要裂開了似的。工友紅月見我頭冒冷汗、臉色十分難看,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什麼,隻是肚子痛而已,熱心的她立即到藥店買來止痛片,可吃了藥後肚子反而痛得更厲害了。“明輝、明輝”我斷斷續續地叫著,瀕臨昏迷的邊沿。工友們見我快不行了,馬上把我送進了附近的一家醫院。

“病人肚痛是宮外孕引起的,必須馬上動手術,延誤了會有生命危險,你們哪位是病人的家屬?”醫生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個未婚女子患了宮外孕,要動手術,還要家屬簽字?那一刻,我寧願自己馬上死去。工友們急忙撥打明輝的手機,也許陪妻兒外出遊玩的他害怕我進行電話和短信息騷擾,根本沒有開機,無奈之下,我隻好撥通表姐的電話求她過來簽了字。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白色恐怖的房子、明晃晃的手術器械,以及那鑽心透骨的疼痛,以後一想起這些,就心有餘悸。這次手術在我的小腹上留下了一條暗紅色的約兩寸長的疤痕,猶如一把尖刀,稍不留神就會深深地刺痛自己的心房。出院後,由於身子虛弱,我不能再去上班了,並且欠下了幾千元的債務,而明輝僅僅塞了幾百塊錢給我買營養品,連安慰的話也沒有多說。那段時間,我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心灰意冷。

到了秋季,明輝見我的身體康複了,又來纏著我與他繼續同居的生活,已對他完全死心的我堅決不同意。見我不答理,自討沒趣的他又把目標轉向新來的服務員身上。我卻帶著一身創傷和疲憊悄悄地離開了餐廳,幾經輾轉來到這裏當售貨員。

這天,男孩又來買東西,付款時他往我手裏多塞了一張紙條,我的心刹那間激烈地跳動起來。男孩熾熱的雙眸深深地注視了我一眼,然後才戀戀不舍地走出了文品堂。

我偷偷地展開紙條,一行蒼勁的字跡映入眼簾:等你下班後,我們一起去逛街好嗎?仰慕你的文鋒。我驚慌失措地把紙條揉作一團,生怕別人發現,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問自己:這個叫文鋒的男孩真的約我了,我怎麼辦?怎麼拒絕他?當時,我的心像捅了個馬蜂窩,亂作一團。自從經曆了那段慘痛的初戀,我好像對男人已有了恐懼感,於是像一隻蝸牛般用一層厚厚的殼來保護自己,生怕受到丁點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