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怪和綠冉一起來看我,我請他們坐了,自己抱著茶盅。這個時候已經要入冬了,抱著茶盅我覺得很舒服。
綠冉感歎道:“思嘉,你還真是……說瘋就瘋,說好就好。念如可差點沒被你折騰死。”
我的臉一紅,嘀咕道:“你現在知道女人懷孕生孩子有多苦了?”
老妖怪仔細看我的臉色,搖搖頭,道:“是時候給你全都補回來了。”說著,大筆一揮,又開了一堆方子,我伸頭瞅了一眼,苦不堪言。
突然想起一點事情,我又忐忑不安地道:“師父,管劍樵,怎麼樣了?”
綠冉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我身邊的孫念如,立刻不滿地道:“思嘉你不要沒有良心,一好起來就先關心那個采花大盜。你怎麼不看看念如,他都掉了好幾斤肉。”
我低著頭,呐呐的。
孫念如道:“前輩,還是告訴思嘉吧。免得,她不安心。”
我不敢看他。
老妖怪道:“他已經走了。隻是有一句話留給你,說是從此恩怨兩銷,他不願意再見你了。”
聽到他還死,我心裏著實鬆了一口氣。我才不管他見不見我,我還不想看見他呢。於是這個話題,就這樣別過去了。
又修養了一陣子,我的情況徹底穩定下來了。於是在一個暖洋洋的日子,我們開始收拾著要回劍宗。
我對孫念如道:“對了念如,你去救我的時候,有沒有看到白玲瓏。”
他的背影一頓,然後有些納悶地回過頭來:“沒有。怎麼了?”
我道:“我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她好像也被抓了。怎麼你沒有看到她嗎?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師父也沒有她的消息嗎?”雖然不至於祈禱她沒事,但是我也不至於詛咒她去死。隻是十分好奇,她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呢。那裏的人,好像都被孫念如殺光了啊。
“前輩,並沒有她的消息。思嘉,不要多想了。好好安胎,是正經。”
我乖乖地點了點頭,上個月鬧得太過,我這個月就格外的乖。他最腹黑的地方就在這裏了,總能不經意之間就能把我吃得死死的。
收拾好了不多的行李,又過了幾天,我們就上路回劍宗去。因我懷著身孕,當然不可能騎馬,遂買了一輛馬車,墊得舒適的很。我挺著已經微微凸出來的肚子,在孫念如的扶持下上了車。他怕路上顛簸,便一路把我抱在懷裏。
我有些不自在,輕聲道:“念如,我很重啊。你這樣給我壓一路,腿會麻的。”
他把我頰邊的頭發順到耳後,柔聲道:“沒關係。”
說了他幾句,他不聽,我隻得把頭挨在他懷裏,摟著他不說話。算算日子,大約要走十天左右才能到雍城。古代就是麻煩,沒車沒飛機,隻能靠腿,馬腿,驢腿,或是人腿。
路上出了一個小小的插曲。經過一個鎮子的時候,馬車被人攔了下來,然後一個陌生人送了一個盒子給我。我打開一看,裏麵是一串奢華的珍珠項鏈。沒有署名。我心中一動,將這個東西收起來,也不管孫念如意味莫名的眼光。除此之外,一路都很平靜。
回到劍宗,青夫人挺著大肚子出來迎接我。我嚇了一跳,她的肚子竟然比我還大!而且她的氣色好得不得了,簡直堪稱珠圓玉潤。
重歸劍宗,並沒有我所想的那樣不安。大家隻當我攜帶夫君離家出走是一場鬧劇,而且都很配合的誰都不提起。凝香園早就收拾好了,幹淨舒適。我看著那依舊繁華的園子,突然就覺得鼻子一酸。
等我們安置好,謝鳶天來看我,她盯著我的肚子,眼神灼灼。
我有點不安地將手覆上小腹:“姐,姐姐……”
她嘿嘿地笑了一聲:“千萬要是個兒子。我連名字都想好了。”
“……”我勉強笑道,“叫什麼?”
“叫什麼無所謂,我想叫謝直丙。娘肚子裏那個,就叫謝疏丙。”
謝侄餅,謝叔餅……媽啊誰來阻止她吧!
我開始一心祈禱我懷的是個女兒。如果不幸是個兒子,那麼死也要堅持我的原則。絕對不能叫謝侄餅,一定要叫謝大毛!
那天夜裏,我挨著孫念如道:“念如啊,我有件事要跟你說。”我好像還沒跟他交代過這個孩子的事情。雖然他可能知道,但是都是我單方麵答應了謝鳶天,並沒有同他商量。現在想來,有些內疚。
他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輕聲道:“可是,過繼之事?”
我有些心虛地點點頭,道:“對不起啊,我都沒有跟你商量。姐姐不打算嫁人,一心想著要修行劍術,將來繼承劍宗。我想著,反正我們是姐妹,我生個孩子過繼給她也沒什麼……當時也沒有大過肚子,什麼都是信口開河,現在要後悔也晚了……”我那個時候並不知道懷孕是這樣一種神奇的感覺,雖然很辛苦,但是肚子裏有個寶寶和自己血脈相連,這種幸福感簡直難以言喻。可是已經答應了別人,我就算舍不得,也不能言而無信。何況在古代,男子沒有一技傍身是不行的。寶寶跟著名動江湖的鳶風,從小吃點苦頭,總比跟著我好。我已經能預見,寶寶出世以後我大約就隻會把他當玩具玩,不可能係統性地教他什麼東西。
當然,我也不願意讓他跟著孫念如這個正宗的武癡,而且孫念如一直把我當小孩子慣著,尤其是我懷孕以來。私心裏總是怕寶寶會搶了他的寵愛。
摸摸肚子,我有點腹黑的想,最好他老爸這輩子就隻寵我一個人,即使是我跟寶寶打架,也要幫我,不能幫他。
當然這種想法隻是我個人的心思,孫念如不一定。我早就說過了,他本來就是孤兒,從來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這個寶寶是他期待已久的,希望他不要發現我的陰暗想法,隻當我是為了要遵守承諾就好。
結果他低下頭來,含住了我的耳朵,好像戲耍那般,無所謂地道:“留在劍宗,是好的。”
我鬆了一口氣,輕聲道:“也對,又不是見不著了。他總還是要叫我娘的。”我當然也期待這個寶寶,隻不過比起來,我還是比較在乎我老公的。好吧,我承認我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