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貴人、妃以上,嫁娶得服錦綺羅縠繒,采十二色,重緣袍。特進、列侯以上錦繒,采十二色。六百石以上重練,采九色,禁丹紫紺。三百石以上五色采,青絳黃紅綠。二百石以上四采,青黃紅綠。賈人,緗縹而已。
公、列侯以下皆單緣襈,製文繡為祭服。自皇後以下,皆不得服諸古麗圭襂閨緣加上之服。建武、永平禁絕之,建初、永元又複中重,於是世莫能有製其裁者,乃遂絕矣。
凡冠衣諸服,旒冕、長冠、委貌、皮弁、爵弁、建華、方山、巧士,衣裳文繡,赤舃,服□履,大佩,皆為祭服,其餘悉為常用朝服。唯長冠,諸王國謁者以為常朝服雲。宗廟以下,祠祀皆冠長冠,皂繒袍單衣,絳緣領袖中衣,絳褲襪,五郊各從其色焉。
讚曰:車輅各庸,旌旂異局。冠服致美,佩紛璽玉。敬敬報情,尊尊下欲。孰誇華文,匪豪麗縟。
附錄 宋書·範曄傳
範曄字蔚宗,順陽人,車騎將軍泰少子也。母如廁產之,額為磚所傷,故以磚為小字。出繼從伯弘之,襲封武興縣五等侯。
少好學,博涉經史,善為文章,能隸書,曉音律。年十七,州辟主簿,不就。高祖相國掾,彭城王義康冠軍參軍,隨府轉右軍參軍,入補尚書外兵郎,出為荊州別駕從事史。尋召為秘書丞,父憂去職。服終,為征南大將軍檀道濟司馬,領新蔡太守。道濟北征,曄憚行,辭以腳疾,上不許,使由水道統載器仗部伍。軍還,為司徒從事中郎。頃之,遷尚書吏部郎。
元嘉九年冬,彭城太妃薨,將葬,祖夕,僚故並集東府。曄弟廣淵,時為司徒祭酒,其日在直。曄與司徒左西屬王深宿廣淵許,夜中酣飲,開北牖聽挽歌為樂。義康大怒,左遷曄宣城太守。不得誌,乃刪眾家“後漢書”為一家之作。在郡數年,遷長沙王義欣鎮軍長史,加寧朔將軍。兄暠為宜都太守,嫡母隨兄暠在官。十六年,母亡,報之以疾,曄不時奔赴,及行,又攜妓妾自隨,為禦史中丞劉損所奏,太祖愛其才,不罪也。服闋,為始興王濬後軍長史,領南下邳太守。及濬為揚州,未親政事,悉以委曄。尋遷左衛將軍、太子詹事。
曄長不滿七尺,肥黑,禿眉須。善彈琵琶,能為新聲,上欲聞之,屢諷以微旨,曄偽若不曉,終不肯為上彈。上嚐宴飲歡適,謂曄曰:“我欲歌,卿可彈。”曄乃奉旨。上歌既畢,曄亦止弦。
初,魯國孔熙先博學有縱橫才誌,文史星算,無不兼善。為員外散騎侍郎,不為時所知,久不得調。初,熙先父默之為廣州刺史,以贓貨得罪下廷尉,大將軍彭城王義康保持之,故得免。及義康被黜,熙先密懷報效,欲要朝廷大臣,未知誰可動者,以曄意誌不滿,欲引之。而熙先素不為曄所重,無因進說。曄外孫謝綜,雅為曄所知,熙先嚐經相識,乃傾身事綜,與之結厚。熙先藉嶺南遺財,家甚富足,始與綜諸弟共博,故為拙行,以物輸之。綜等諸年少,既屢得物,遂日夕往來,情意稍款。綜乃引熙先與曄為數,曄又與戲,熙先故為不敵,前後輸曄物甚多。曄既利其財寶,又愛其文藝。熙先素有詞辯,盡心事之,曄遂相與異常,申莫逆之好。始以微言動曄,曄不回,熙先乃極辭譬說。曄素有閨庭論議,朝野所知,故門胄雖華,而國家不與姻娶。熙先因以此激之曰:“丈人若謂朝廷相待厚者,何故不與丈人婚,為是門戶不得邪?人作犬豕相遇,而丈人欲為之死,不亦惑乎?”曄默然不答,其意乃定。
時曄與沈演之並為上所知待,每被見多同。曄若先至,必待演之俱入,演之先至,嚐獨被引,曄又以此為怨。
曄累經義康府佐,見待素厚。及宣城之授,意好乖離。綜為義康大將軍記室參軍,隨鎮豫章。綜還,申義康意於曄,求解晚隙,複敦往好。曄既有逆謀,欲探時旨,乃言於上曰:“臣曆觀前史二漢故事,諸蕃王政以詛幸災,便正大逆之罰。況義康奸心釁跡,彰著遐邇,而至今無恙,臣竊惑焉。且大梗常存,將重階亂,骨肉之際,人所難言。臣受恩深重,故冒犯披露。”上不納。
熙先素善天文,雲:“太祖必以非道晏駕,當由骨肉相殘。江州應出天子。”以為義康當之。綜父述亦為義康所遇,綜弟約又是義康女夫,故太祖使綜隨從南上,既為熙先所獎說,亦有酬報之心。廣州人周靈甫有家兵部曲,熙先以六十萬錢與之,使於廣州合兵。靈甫一去不反。大將軍府史仲承祖,義康舊所信念,屢銜命下都,亦潛結腹心,規有異誌。聞熙先有誠,密相結納。丹陽尹徐湛之,素為義康所愛,雖為舅甥,恩過子弟,承祖因此結事湛之,告以密計。承祖南下,申義康意於蕭思話及曄,雲:“本欲與蕭結婚,恨始意不果。與範本情不薄,中間相失,旁人為之耳。”
有法略道人,先為義康所供養,粗被知待,又有王國寺法靜尼亦出入義康家內,皆感激舊恩,規相拯拔,並與熙先往來。使法略罷道,本姓孫,改名景玄,以為臧質寧遠參軍。熙先善於治病,兼能診脈。法靜尼妹夫許耀,領隊在台,宿衛殿省。嚐有病,因法靜尼就熙先乞治,為合湯一劑,耀疾即損。耀自往酬謝,因成周旋。熙先以耀膽幹可施,深相待結,因告逆謀,耀許為內應。預章胡遵世,藩之子也,與法略甚款,亦密相酬和。法靜尼南上,熙先遣婢采藻隨之,付以箋書,陳說圖讖。法靜還,義康餉熙先銅匕、銅鑷、袍段、棋奩等物。熙先慮事泄,鴆采藻殺之。湛之又謂曄等:“臧質見與異常,歲內當還,已報質,悉攜門生義故,其亦當解人此旨,故應得健兒數百。質與蕭思話款密,當仗要之,二人並受大將軍眷遇,必無異同。思話三州義故眾力,亦不減質。郡中文武,及合諸處偵邏,亦當不減千人。不憂兵力不足,但當勿失機耳。”乃略相署置,湛之為撫軍將軍、揚州刺史,曄中軍將軍、南徐州刺史,煕先左衛將軍,其餘皆有選擬。凡素所不善及不附義康者,又有別簿,並入死目。
熙先使弟休先先為檄文曰:
夫休否相乘,道無恒泰,狂狡肆逆,明哲是殛。故小白有一匡之勳,重耳有翼戴之德。自景平肇始,皇室多故,大行皇帝天誕英姿,聰明叡哲,拔自藩國,嗣位統天,憂勞萬機,垂心庶務,是以邦內安逸,四海同風。而比年以來,奸豎亂政,刑罰乖淫,陰陽違舛,致使釁起蕭牆,危禍萃集。賊臣趙伯符積怨含毒,遂縱奸凶,肆兵犯蹕,禍流儲宰,崇樹非類,傾墜皇基。罪百浞、□,過十玄、莽,開辟以來,未聞斯比。率土叩心,華夷泣血,鹹懷亡身之誠,同思糜軀之報。
湛之、曄與行中領軍蕭思話、行護軍將軍臧質、行左衛將軍孔熙先、建威將軍孔休先,忠貫白日,誠著幽顯,義痛其心,事傷其目,投命奮戈,萬殞莫顧,即日斬伯符首,及其黨與。雖豺狼即戮,王道惟新,而普天無主,群萌莫係。彭城王體自高祖,聖明在躬,德格天地,勳溢區宇,世路威夷,勿用南服,龍潛鳳棲,於茲六稔,蒼生饑德,億兆渴化,豈唯東征有《鴟鴞》之歌,陝西有勿剪之思哉。靈祇告征祥之應,讖記表帝者之符,上答天心,下愜民望,正位辰極,非王而誰!
今遣行護軍將軍臧質等,齎皇帝璽綬,星馳奉迎。百官備禮,駱驛繼進,並命群帥,鎮戍有常。若幹擾義徒,有犯無貸。昔年使反,淇之奉賜手敕,逆誡禍亂,預睹斯萌,令宣示朝賢,共拯危溺,無斷謀事,失於後機,遂使聖躬濫酷,大變奄集,哀恨崩裂,撫心摧哽,不知何地,可以厝身。輒督厲尫頓,死而後已。
熙先以既為大事,宜須義康意旨,曄乃作義康與湛之書,宣示同黨曰:
吾凡人短才,生長富貴,任情用己,有過不聞,與物無恒,喜怒違實,致使小人多怨,士類不歸。禍敗已成,猶不覺悟,退加尋省,方知自招,刻肌刻骨,何所複補。然至於盡心奉上,誠貫幽顯,拳拳謹慎,惟恐不及,乃可恃寵驕盈,實不敢故為欺罔也。豈苞藏逆心,以招灰滅,所以推誠自信,不複防護異同,率意信心,不顧萬物議論,遂致讒巧潛構,眾惡歸集。甲奸險好利,負吾事深;乙凶愚不齒,扇長無賴;丙、丁趨走小子,唯知諂進,伺求長短,共造虛說,致令禍陷骨肉,誅戮無辜。凡在過釁,竟有何征,而刑罰所加,同之元惡,傷和枉理,感徹天地。
吾雖幽逼日苦,命在漏刻,義慨之士,時有音信。每知天文人事,及外間物情,土崩瓦解,必在朝夕。是為釁起群賢,濫延國家,夙夜憤踴,心腹交戰。朝之君子及士庶白黑懷義秉理者,寧可不識時運之會,而坐待橫流邪。除君側之惡,非唯一代,況此等狂亂罪骩,終古所無,加之剪戮,易於摧朽邪。可以吾意宣示眾賢,若能同心奮發,族裂逆黨,豈非功均創業,重造宋室乎!但兵凶戰危,或致侵濫,若有一豪犯順,誅及九族。處分之要,委之群賢,皆當謹奉朝廷,動止聞啟。往日嫌怨,一時豁然,然後吾當謝罪北闕,就戮有司。苟安社稷,瞑目無恨。勉之勉之。
二十二年九月,征北將軍衡陽王義季、右將軍南平王鑠出鎮,上於武帳岡祖道,曄等期以其日為亂,而差互不得發。於十一月,徐湛之上表曰:
臣與範曄,本無素舊,中忝門下,與之鄰省,屢來見就,故漸成周旋。比年以來,意態轉見,傾動險忌,富貴情深,自謂任遇未高,遂生怨望。非唯攻伐朝士,譏謗聖時,乃上議朝廷,下及藩輔,驅扇同異,恣口肆心,如此之事,已具上簡。近員外散騎侍郎孔熙先忽令大將軍府吏仲承祖騰曄及謝綜等意,欲收合不逞,規有所建。以臣昔蒙義康接盼,又去歲群小為臣妄生風塵,謂必嫌懼,深見勸誘。兼雲人情樂亂,機不可失,讖緯天文,並有征驗。曄尋自來,複具陳此,並說臣論議轉惡,全身為難。即以啟聞,被敕使相酬引,究其情狀。於是悉出檄書、選事及同惡人名、手墨翰跡,謹封上呈,凶悖之甚,古今罕比。由臣暗於交士,聞此逆謀,臨啟震惶,荒情無措。
詔曰:“湛之表如此,良可駭惋。曄素無行檢,少負瑕釁,但以才藝可施,故收其所長,頻加榮爵,遂參清顯。而險利之性,有過溪壑,不識恩遇,猶懷怨憤。每存容養,冀能悛革,不謂同惡相濟,狂悖至此。便可收掩,依法窮詰。”
其夜,先呼曄及朝臣集華林東閣,止於客省。先已於外收綜及熙先兄弟,並皆款服。於時上在延賢堂,遣使間曄曰:“以卿□有文翰,故相任擢,名爵期懷,於例非少。亦知卿意難厭滿,正是無理怨望,驅扇朋黨而已,雲何乃有異謀。”曄倉卒怖懼,不即首款。上重遣問曰:“卿與謝綜、徐湛之、孔熙先謀逆,並已答款,猶尚未死,征據見存,何不依實?”曄對曰:“今宗室磐石,蕃嶽張跱,設使竊發僥幸,方鎮便來討伐,幾何而不誅夷。且臣位任過重,一階兩級,自然必至。如何以滅族易此。古人雲:‘左手據天下之圖,右於刎其喉,愚夫不為。’臣雖凡下,朝廷許其有所及,以理而察,臣不容有此。”上複遣問曰:“熙先近在華林門外,寧欲麵辨之乎?”曄辭窮,乃曰:“熙先苟誣引臣,臣當如何!”熙先聞曄不服,笑謂殿中將軍沈邵之曰:“凡諸處分,符檄書疏,皆範曄所造及治定。雲何於今方作如此抵蹋邪。”上示以墨跡,曄乃具陳本末,曰:“久欲上聞,逆謀未著,又冀其事消弭,故推遷至今。負國罪重,分甘誅戮。”
其夜,上使尚書仆射何尚之視之,問曰:“卿事何得至此?”曄曰:“君謂是何?”尚之曰:“卿自應解。”曄曰:“外人傳庾尚書見憎,計與之無惡。謀逆之事,聞孔熙先說此,輕其小兒,不以經意。今忽受責,方覺為罪。君方以道佐世,使天下無冤。弟就死之後,猶望君照此心也。”明日,仗士送曄付廷尉,入獄,問徐丹陽所在,然後知為湛之所發。熙先望風吐款,辭氣不橈,上奇其才,遣人慰勞之曰:“以卿之才,而滯於集書省,理應有異誌。此乃我負卿也。”又詰責前吏部尚書何尚之曰:“使孔熙先年將三十作散騎郎,那不作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