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個逝去的孩子(1 / 1)

雪停了,一地晶瑩,白雪掩蓋了黃沙的操場,一個男孩子赤手捧著雪,小心翼翼,朝著宿舍的方向,說,你看,小笛,雪。

畫麵停格在他黑色的上衣上,就像被人調了焦距一樣…黑,她喜歡這種顏色

夢醒了。藍色的枕巾濕了,但醒來時臉上沒有一滴淚水,她習慣了,每天第一個動作是微笑,沒有淚痕的。她睡的下鋪,上鋪的床板上被她貼上了各種哈士奇的照片,她覺得這樣會比較容易醒過來,而且很開心,她說哈士奇是她的靈魂。

詭異的女孩子,窗台上放著各種茶具,10張床的寢室如今隻住了她一個人(高考快來了,能搬出去的都搬出去了),寢室裏吊著各種橫幅,上麵橫七豎八的寫著各種大連海事的名字,大小不一,形態各異。那是她的夢想,或是他們的。

昨晚是淩晨3點睡的吧,看一下表,5點05分,洗漱,5點半準時出現在門口等著樓下壞脾氣的老大爺(女寢為啥讓一個老大爺管呢)開門。出了校門,去外麵小攤上買了酸菜味道的煎餅果子,向教室進軍。

這段路她習慣走的很慢很慢,人很少,她享受這種寂寞的感覺,一個人內心充實而寂寞。

24小時,睡了2個小時,又一個輪回…

一如既往的沒人開門,從門口搬桌子到窗台的位置,踩上去,打開窗戶,跳進去,動作因為經常練習已經變的無比熟練。她沒有教室的鑰匙但是經常第一個到。10分鍾後,來的人總是很固定,也基本按照平常的順序。

來人對她打了個招呼,雲溪,早上好啊!

哦,恩。

很普通的名字——雲溪,但是她總是覺得這是一種意境,找一個誌同道合的人,在倒映著白雲的小溪邊喝茶,取小溪水,用朱砂壺,泡上等清茶,品世間情趣。她很努力讀書,不是為了名利,是為了一個不可能的可能,也不能被任何人理解的可能。

那個男孩叫阮澤,是她童年最好的朋友,與風花雪月共處,但與風花雪月無關。13歲,就結束了人生的旅程,在他最好的朋友麵前,痛苦的離去。5月13,雲溪死也不能忘記的日子。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小澤,那時她還不叫雲溪,她叫江笛,他扭捏的像個女孩子,躲在祖母的身後不肯出來,在眾人的推搡下,深吸一口氣,說,你好,我叫阮澤,阮玲玉的阮,光澤的澤,你可以叫我小澤,然後如釋重負似的吐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看著對麵的女生。當時雲溪笑了,即使現在偶爾想起雲溪還是會笑,隻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笑著笑著就哭了。

她還記得她說她想在小巷裏淋雨,小澤就撐著傘陪在身邊,來來回回的走,直到晃得雲溪覺得煩了,對他說回家吧,你老晃,真煩人。如果時間重演,雲溪寧可站在雨中的小巷中放下一切隻看清那個孩子的腳步吧。

她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哈士奇,小澤說,好漂亮啊~我想變成哈士奇,小笛你說電視劇上說人死了可能會變成動物是真的麼?那我要變成那個。小小的食指指著電視,新奇而可愛。所以雲溪對哈士奇有種特別的憐愛,她常常在街上看到哈士奇的時候,都會在心裏問,是你麼?小澤

她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聽說大連海事的時候,小澤說,我們將來一起考海事吧!我父母都不在了,我想考個好的離家近的學校,方便照顧我奶奶,小笛你說好不好?好啊~就這麼定了,即使有天你搬家了,或者我搬家了,我們也可以在那兒見啊~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她也還記得他們一起去蓮花池,一起剝蓮子時折了手指甲,一起劃船時卡在池中一角,一起扣著荷葉在大街上走,一起拿著荷花插在自家的花瓶…隻可惜,花會零落,人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