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耳,你給我滾下來!”吼聲如雷,震人心魄。
藍若凡原本隻是安靜地坐在凳子上看著這一幕,聽見這一聲怒吼,嚇了一激靈,從凳子上滑下來,拘拘謹謹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鄭瀅瀅這時才發現屋裏還有一人,麵露赧顏,意識到自己剛才太過粗魯了。再細看是個漂亮的小子,母愛翻湧,蹲低身子張開雙臂:“不怕,不怕,過來先生抱抱。”
藍若凡隻是眼神閃爍,回報了一個禮節性的笑容,卻始終沒有挪動腳步。藍星詠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幾曾見過姑姑這副花癡一般的模樣,趕忙招呼若凡過來:“姑姑叫你過來,你就趕快過來。”他使勁給若凡暗遞眼神,在鄭瀅瀠身後用口型告訴若凡:這個女人不好違逆。
他又給鄭瀅瀅介紹:“姑姑,這個是若凡弟弟,是師公的孫子。”
“師公?”鄭瀅瀅困惑看著藍星詠。
“師公就是父親在村裏的青草師父呀!”藍星詠回答。
等藍若凡躊躊躇躇走到近前,藍星詠說:“這位就是床上那個鄭千觴的姑姑,是咱們景賢義宗地級教四年弟子的先生。”
所謂的“地級”並非功力境界,而是指景賢義宗的弟子年級。景賢義宗的年級以星辰名字命名分別是:水、金、地、火、木、土、天、海。像藍若凡藍星詠這樣的新入宗的一年弟子,既水級弟子。依此類推,八年弟子就是海級弟子。多好的寓意,進宗初始是涓滴之水,等學成離宗便就是百川入海了。
藍若凡恭敬道了聲:“先生好!”
鄭瀅瀅溫柔撫著他的頭道:“好,好,以後你也和星詠、千觴一樣叫我姑姑就好了。”姑姑指了指藍星詠又指了指躲在被窩裏的鄭千觴,一張溫柔的臉又沉下來了:”大耳,我數三聲,給我滾下來!一!二~”
沒等姑姑數到三,鄭千觴已經踢了被子,躍下床來了。他太清楚依著姑姑的火爆脾氣,等到她數了三,自己才做反應,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趕緊給我把鞋穿上,趁著今天還沒正式開始修煉,我帶你去買雙新鞋。這雙鞋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吳緣那個小丫頭借的,人家隻一聽說是借給你,就一臉嫌棄。要不是我央求,答應她洗幹淨再還回去,人家還不願意借呢。你還好意思嫌棄人家的鞋子。”姑姑又將粉色繡花鞋往他麵前遞了遞。
“姑姑,你讓我穿這麼一雙粉色繡花鞋在學校裏丟人現眼,讓人瞧見了,以後我如何在別人麵前抬得起頭呀。我寧願你還揍我一頓,也決不穿這雙鞋。”鄭千觴嗚嗚咽咽說著又要往床鋪上爬。
“咦,這不是我的鋪蓋,我的鋪蓋怎麼換裏麵去了。”鄭千觴這時才察覺自己床位上放著的不是自己的被褥。
“這是我的鋪蓋,我把你的位置往裏麵挪了一下,你知道我睡覺的時候動作比較大,我不是擔心自己若睡在裏頭,等天明醒來,發現你們都睡在地板上了嗎。”星詠說。
“你穿我的鞋去吧,我在屋裏等你回來!”星詠慷慨對千觴說。
鄭千觴激動搗蒜一般點頭。“恩,恩!”
然後二人大眼瞪小眼,杵在原地不動了。
“你盯著我做什麼?”
“你不把鞋脫下來,我怎麼穿你的鞋?”鄭千觴反問道。
“你不把你那一腳泥巴洗去,我怎麼可能把鞋脫給你。”藍星詠再反問。
鄭千觴打了一盆水蕩蕩漾漾回來,姑姑將繡花鞋遞給星詠拿著,親自給千觴洗腳。平時對這個侄子嚴厲歸嚴厲,疼愛也是真心疼愛,她甚至有時會想:自己如若嫁不出去,將來老了,是要這小子贍養的。
藍星詠小心翼翼將這雙小繡花鞋捧在懷裏,無端開始想入非非。
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孩子,她不知道長得什麼模樣,她穿過的一雙粉色繡花鞋,自己正緊緊貼在懷裏捧著。真是一種神奇的緣分。
他將繡花鞋輕輕捧起,臭到鼻尖仔細嗅一嗅。
從此,一個叫“吳緣”的名字便銘記在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