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屋外……卻忽然傳來一道踩碎樹枝時的突兀聲響。
“誰?”冷冽的語氣深處,快速的彌漫開一股絕然的殺氣。
染情眼瞳微眯,隨手拿下一根發簪向窗外擲去。
“啊!”痛苦的低吟,竟依稀有些熟悉。
“是她!”駱雲書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蒼白的臉上隱隱可見一抹冰冷的漠然。
“進來!”染情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然後不露痕跡的按住他蠢蠢欲動的左手。
你認識她?
她用眼光詢問著。
駱雲書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是……”話未說完,門外已緩緩走進一個黑發黃衫的絕色女子,低垂的睫毛上顫抖的掛著幾滴晶瑩的淚珠,細膩的臉頰上醒目的泛開一抹緋色的劃痕。
“你是誰?為何鬼鬼祟祟的站在窗外!”染情走近她,冷冷的扼住她的下巴。
楚楚可憐的嬌容上滿是失落的淚水,黑色的眸子越過染情,直直的望著雲書,淒楚的眼神裏滿是絕望的迷離。
“染,她是……”駱雲書走過來,猶豫的瞅了一眼絕色女子。
“相公!”絕色女子哀怨的喚著他,而他,在聽到這個簡單的稱呼後,竟莫名的繃緊了身體。
染情一愣,“原來……是丞相夫人啊。”鬆開手,她淡淡的浮上一縷淺笑。
丞相夫人?!
駱雲書微微一震,清澈的眸底快速的滑過一絲受傷。
她居然一點都不在意,一點都不難過、嫉妒與吃醋!
果然,還是不行嗎?
這麼多年默默無聞的陪在她身邊,卻還是不能在她心裏占有一席之地……
是該說她被訓練得太好,還是……他太過失敗?
“你怎麼來了。”轉過眸,他冷冷的望著自己名義上的夫人。
“我……是聽皇上說,說公主……找我有事的。”美人低著頭,蒼白的唇角上淡淡的印著幾抹齒痕,顫抖的十指緊緊的揪著兩側的衣襟,像是在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似的。
她,是先皇硬塞給他的妻子,他不愛她,她知道。他有愛的人,她也知道。
可是……知道和親眼目睹是兩回事啊!
——靜,我能給你所要的一切,卻唯獨給不了我的心。
——靜,我會寵你,照顧你,隻要……你聽話。
——靜,不要再打聽我的事,知道了,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靜,我早就有了想要守護一生的人,你不要再執著了。
——靜,……
久遠的話,帶著泛黃的回憶,一點一滴的侵蝕著她脆弱的心。
難道她的付出,他永遠都看不到嗎?這叫她……情何以堪!
想到這裏,琉靜忽然倔強的抿起唇角,細如凝脂的柔荑狠狠的擦過臉頰上的傷口。
“該聽的我都聽了,不該聽的我也聽了,你們……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我?”
“嗬,丞相大人,您的家事本宮還是不參與的好!”染情轉過身,不置可否的露出一抹輕笑。
這個女人還真好玩,明明就怕的要死,卻還是強撐著不露出半點脆弱……
真有意思!
“染!”駱雲書以為她誤會了什麼,迫不及待的抓住她的胳膊,琥珀色的瞳孔裏滿是哀慟的慌亂。
染情挑挑眉,唇邊的笑莫名的加深了少許,“丞相大人若是能管住您夫人的嘴,其實……也沒有必要殺了她。”
揶揄的表情,生生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罷了。”鬆開她的胳膊,駱雲書疲憊的後退了半步,緊窒的胸口隱隱的泛著陣痛。
“相公!”琉靜見狀,立刻體貼的走到他身邊,牢牢的扶住他。
這一次,駱雲書沒有再推開她,而是緊緊的牽起她那隻因恐懼而逐漸變的冰冷的小手,柔軟的觸感讓他僵硬的心微微一顫,胸腔內,莫名的漾起一股激蕩的漣漪。
可是,這種陌生的悸動卻被他逃避似的強壓了下去。
“微臣……不打擾公主休息了,這就告退。”垂下眸,駱雲書輕輕的斂去所有因心碎而略顯脆弱的絕望眼神。
“去吧。”染情雍容的揮了揮手,深邃的眸子若有似無的掃了一眼琉靜,警告的意味清晰而明顯。
然而還未等琉靜來得及深究那警告中的深層含義,便被駱雲書輕拽著退了下去。
暮色中,隻餘下那抹飄渺的身影……正慢慢的變得疲憊而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