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2 / 3)

。   後來是……一隻小白鼠(為什麼是一隻小白鼠?我苦苦思索著)。是這隻小白鼠幫助我們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B向思維)   但今晚我再也不能保持這種平靜了。   在柔和的燈光下,她的身影亭亭玉立,肩臂渾圓,乳峰高聳,渾身洋溢著成熟的性感。我貪婪地看著,體內燃燒著一團狂暴的火。她也用火辣辣的目光盯著我,頸脈索索跳動。   壁鍾滴答作響。尹雪忽然起身,揮手道:“司馬,把那件事忘掉吧!今晚陪我出去散散心,好嗎?”   我頷首應充,出門乘上尹雪的白色“風神”車。汽車並沒有在燈光輝煌的夜總會停下,而是風馳電掣地奔向郊外,開往海濱方向。   暮色蒼茫。一鉤新月斜掛在天邊。車窗大開著,強勁的風呼呼地鼓進車內,尹雪的長發在身後瘋狂地飛舞。我在風聲中喘息著問:   “尹雪,你不是把我們往鬼門關送吧。”   尹雪不答話,她的頭顱微向後仰,微笑著,兩眼亮晶晶地,時時瞟我一眼。風神車開得飛快,一直開到海濱。   海濱浴場空無一人,顯得空曠寂寥(為什麼?在這個季節應該是人聲鼎沸的,我懷疑地思索著)。一道道白浪嘩嘩地撲過來,又無聲地退回去。細沙海灘平坦而柔軟。尹雪象是換了一個人,她興奮地尖叫著,很快脫光衣服,像一條美人魚一樣躍進大海。   她興高采烈地在白浪中揮臂穿行,時而興奮地尖叫。我在海邊焦急地逡巡(為什麼?我的水性絕不會比他差)。我大聲呼喊:   “尹雪——快上來吧!”   風聲中夾雜著她格格的笑聲。海水漸漸淹沒我的腰部。夜色漸沉。尹雪一直遊到精疲力竭時才返回,我急忙用毛巾裹住她,在海水中跋涉著,扶她上岸。   我們緊緊靠在一起,聽著對方劇烈的心跳。尹雪揚起頭,兩眼亮晶晶地看著我,濕漉漉的長發半遮住乳峰。她緩緩舉起手臂,浴巾無聲地滑落,她的裸體在月光下顯得白晰誘人。忽然她用冰涼的雙臂一下子攀住我的脖頸。   道德的堤防轟然潰決,我們狂熱地吻著,在沙灘上滾來滾去。強烈的快感像潮水一樣洶湧地撲過來,又嘩嘩地退回去,一浪高過一浪。奇怪的是,長時間的雲雨之樂後絲毫不感到疲乏,在一波波快感退潮後,我們都貪婪地等待著下一波。   我狂吻著她的櫻唇,喃喃地說:“今天我才知道,打碎道德的桎梏原來這麼容易。早知如此,我們在十年前就不該自苦自抑,不該荒廢時光。”   尹雪沒有答話,緊緊抱住我,又一陣洶湧的性快感把我淹沒。   一隻小白鼠!   小白鼠忽然射入我的腦海,似一道閃電把我的癲狂撕裂。   黑姆仇恨地盯著屏幕,盡管他知道屏幕上的尹雪是他手造的幻影(為了與司馬平的A向思維相容,他創造幻影時不得不盡量貼近真實),但目睹這個“尹雪”與司馬平瘋狂地作愛,仍使他嫉妒得發狂。   不過他同時感到複仇的快意:哈哈,這個道貌岸然的司馬平,我總算剝下你的莊嚴法衣了!   十幾年來,黑姆一直癡戀著尹雪。但那個冷傲的姑娘對他,一個絕世天才,竟然不屑一顧,這使他感到恥辱。他早就看出——什麼事能瞞過他鷹隼一般的目光——尹雪在熱戀著已婚的司馬平,司馬平實際也在暗戀著尹雪。不過,說句公道話,那時兩人隻囿於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從不越雷池一步。這使他們自我感覺良好,在林蔭道上與黑姆劈麵相遇時,總能保持那種坦然平靜甚至略帶憐憫的目光。   他恨極了這種目光,他恨那兩人在道德上的優越感!   甚至在司馬平悄然失蹤後,尹雪仍把他當做聖人來崇拜,始終不肯移情。好,這就是聖人的原形,一個肉欲之徒,如此而已!他在認真思索著,是不是把這盤錄像送給尹雪一份。   忽然控製電平又一陣猛抖!一隻碩大的小白鼠突兀地占據屏幕,先是模糊虛浮,逐漸變得清晰,司馬平的A向思維又開始高漲,越來越強勁,迅速占領思維波的全域。黑姆目瞪口呆,無計可施。真是莫名其妙,這個小白鼠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它一出現總帶來A向思維的反攻?莫非它是司馬平冥冥中的保護神?   (A向思維)   一隻小白鼠。   像往常一樣,這隻小白鼠閃現一下,便要滑出我的思維領域,但這次我敏銳地抓住了它。   小白鼠的形象逐漸清晰,它用前爪狂熱地按動一個電鍵。這是幾十年前生物學家作過的一個實驗。我帶尹雪讀博士時,讓她重複了一次。她很快教會小白鼠按動電鍵,每按一次,就有一道電脈衝刺激它的快感中樞,產生極強烈的快感,遠遠超過它的自然快感的閾值。小白鼠很快就耽迷於此,就象吸毒者耽迷於毒品一樣。它不吃喝,不發情,隻是不間斷地按電鍵,在一浪一浪的快感中喘息。   小白鼠很快就變得形銷骨立。尹雪可憐它,中止了試驗,把鍵盤拆除。不過為時已晚,小白鼠下陷太深已不可救藥。它拖著衰弱的身體,在籠內歪歪倒倒地來回奔跑,目光狂熱地尋找鍵盤,對食物不屑一顧。   幾天後,尹雪黯然捧著小白鼠的屍體來找我。   “可憐的小白鼠。”她歉疚地說,就像她是凶手。   我感歎地說:“這就是人和其它動物的區別,從本質上講,動物的生存本能是表現在各種欲望上,像食欲、性欲、接觸欲等。人類又發展了一些高級的精神欲望,像名利欲、權力欲、探索欲等。所有這些欲望都是生存的需要,但一旦失控,也會起反作用。人類和其它動物不同,可以用理智來約束自己的欲望。隻要某種欲望不利於人類的生存,人類就會造出一種道德觀來約束它。比如社會對亂倫、縱欲、吸毒的羞恥感就是一種強大的約束。”停停我補充道,“我說的是人類,並不是說每個人。人類中有不少渣滓在肉體欲望中淪喪,但人類的精英總能把握住精神之舵。”   我和尹雪富有深意地交換著目光,心照不宣。正是從這天起,我們的心境又複歸平靜。   又一陣強烈的性快感洶湧撲來,把我淹沒。我在巨浪中掙紮出來,悲傷地注視著那對瘋狂的男女。他們呻吟著,翻滾著,盡情發泄著動物的原始欲望。那是我嗎?那是尹雪嗎?我是在暗戀著尹雪,我希望聞到她的發香,聽到她的解頤快語,卻從不敢這樣褻瀆她,即使在夢幻中。   夢幻!我忽然驚醒。這不是我,是黑姆強加給我的魔鬼欲望!我陡然覺得良心上一陣輕鬆。我開始和夢幻中的另一個我搏鬥,竭力衝破思維上的禁製。   我在巨浪中掙紮,拉著尹雪努力衝向岸邊,終於踩到堅實的土地。夢幻世界轟然倒塌,我的A向思維一泄千裏……   夢幻機的控製電平發瘋地抖動幾次,“啪”地一聲自動關機。黑姆臉色灰白,呆呆地看著轉椅上的司馬平。   司馬平睜開眼睛,緩緩抬起頭,前額上泠汗涔涔。他微微喘息著,神情疲倦,但兩眼炯炯放光。他剛剛橫渡了欲望之海,途中幾乎沉淪。但謝天謝地,他最終還是戰勝了。   他看見垂頭喪氣的黑姆,想喚他過來除下傳感頭盔——但是且慢!這會兒他腦海中如洪水潰堤,囚禁十年的才智噴薄而出,久已忘記的專業知識一下了全蘇醒了,在他腦海中橫衝直撞:抑製性中間神經元,Renshaw cell(潤沼細胞),抑製性傳遞介質氨基丁酸,腦外傷引起的大腦功能自抑製……   他敏銳地分析了這種現象的原因:當A向思維和B向思維激烈衝突時,無意中撞開了因受傷造成的思維梗阻。他的才智已恢複了。   天哪,他快樂地呻吟著。   黑姆悻悻地走過來,為他取下傳感頭盔,不得不承認自己失敗了。司馬平的道德大廈的基礎是這樣堅實,他對各種誘惑竟有全功能的防疫力,這使他在失敗的惱恨中也夾著佩服。   除下沉重的頭盔,司馬平一躍而起,笑吟吟地說:“黑姆,謝謝你,你的夢幻機對我的道德觀進行了一次實戰檢驗。另外,我想它還醫好我的腦傷後遺症,我的智力已經恢複了。”他懇切地說,“夢幻機確實是一個偉大的發明,隻要用到正確的地方,它就會為人類造福。希望你珍惜它。”   他匆匆穿好外衣,對黑姆說:“很抱歉,我要失陪了,得趕緊返回生物研究所,耽誤了十年時光,一分鍾我也不想再延誤。你在這兒住幾天吧,我會通知妻子回來款待你,好嗎?”   黑姆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司馬平匆匆走出大門,清涼的夜風拂麵而來,繁星滿天,新月如鉤。他長舒一口悶氣,好啦,我又可以恢複完整的自我,又可以享受智力的自由和思維的樂趣了,他對此喜不自勝。   他正想叫一輛出租,恰好一輛白色的風神車刷地停在他麵前,司機搖下車窗,探出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是尹雪。奇怪的是,司馬平並未感到意外,似乎這是夢幻世界的自然延續。那些令人麵紅耳熱的鏡頭隨之閃回,不過他的心旌僅搖蕩一下就恢複平靜。   尹雪仍是那樣嬌豔,渾身洋溢著成熟的美,一頭長發散在白色披風上。司馬平笑著走下台階,低聲說:“歡迎你。”   尹雪高興地說:“司馬,沒想到吧。”   司馬平笑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我一直在盡力抹去自己的行跡。”   尹雪橫他一眼,帶著恨意嘲道:“對於一個高智商的科學家來說,這不比探索DNA的迷宮更難。何況一個飽受相思之苦的女人,常有獵狗般的嗅覺。上車吧,我有重要的消息要通知你。”   司馬平略為沉吟後拉開車門,坐在尹雪後邊,微笑道:“我也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汽車飛馳而去,兩道雪亮的燈光剌破黑暗。車窗大開著,尹雪的長發隨風飛舞。她頭顱微向後仰,目光清徹,扭頭瞟司馬平一眼,單手拉開掛包的拉鏈,取出一本雜誌遞給他。又打開頂燈說:“先看看這本雜誌吧,我說的消息就在這上邊。”   司馬平好久沒有說話,他把雜誌放在膝上,兩眼望著遠方。尹雪奇怪地問:“你怎麼不看?”   司馬平嘴角掛著笑意說:“我正在猜書裏的內容,想和你賭個東道。”   兩人互相望著,忍不住大笑起來。尹雪踩足油門,風神車以200邁的時速向海濱方向駛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