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秋還是繼續留在了“靜崖”,繼續做著他的設計總監,花在工作上的時間更多了。和周春之間似乎變得真的如同合作夥伴一樣的,她沒有再玩類似有客戶之類的電話邀請。人卻一天天的消瘦了下來,盡管在很多人眼裏和嘴裏在稱讚她身材越來越好,但常秋能看出來她眼裏很傷感的色彩。但這些對於常秋來講從來不是,相信以後也不會是他應該去想和揣摩的心情。而他自己唯一不同的是花在回家路上的時間比以前更多了,一個無意間發現的叫“卿卿”的酒吧成了他睡覺前逗留的地方,留給回家要做的就隻有一件事情——睡覺。
第一次去“卿卿”酒吧的時候,就是從周春家出來那天晚上,一個人溜達在街上,被人撞了一下,一停下來正好看見這個酒吧。什麼也沒有想就被一股說不出來的吸引力給拉了進去。這裏沒什麼特色,和一般的酒吧比較或許特別的就是人沒有那麼多,很安靜,大多數的人在一盞盞燈下打著撲克,零星的幾對不知道是情侶還是朋友的男男女女坐在那裏低聲的對話。他沒有更多的選擇,因為角落裏有一個很小的位置,盡管有兩個座,但卻被一盆植物擋住,他徑直走了過去。或許這個位置很少有人來坐,椅子上是冰冷的,而且還很柔軟,一點也沒有那種被長期壓迫的緊緊的感覺。
從那天以後這裏幾乎就成了他的專座,至少他每次來一定會坐在那裏,而每次來這裏總是空著的。這裏的音樂永遠是那種帶點淡淡憂鬱的曲調,沒有喧鬧,沒有嘈雜。放在他桌子上的永遠是一包香煙和一瓶酒、一個幹淨的煙缸和一個不會熄滅的紅蠟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經常來,老板替他專留的還是什麼其它原因,他習慣了這裏,侍應生也習慣了他要那一種酒;習慣了多少時間過來給他換上幹淨的煙缸和遞上一瓶剛開啟的酒換掉那瓶剛喝完的酒瓶;習慣了他喝多少的量;習慣了他抬手的時候就是結帳;也習慣了他有點歪斜的離開;他也習慣了在進門的時候侍應的那句歡迎光臨;習慣了出門的時候侍應生那句歡迎下次光臨。到這裏他已經不用張嘴,於是沉默成了一種他獨有的個性。盡管很多時候他能聽到侍應生們對他的議論,但這一切依然繼續著,沒有誰坐下來過,甚至有段時間侍應生們好像是故意的要逗他說話,他也隻是微微的一笑,不再說什麼。除了酒他沒有任何的需要,除了安靜之外他不需要自己麵對任何事情。生活再一次的在夜裏讓他形成了一種習慣。隻要沒有應酬,這裏的時間是他內心最真實的一麵。
直到有一天他抬手過來的侍應生在找補給他錢的時候,同時遞給了他一張很特別的VIP卡。說是特別,是因為盡管這種時候他多半是已經處於半醉正好能很快入眠的狀態,但從他的職業習慣上很直覺的還是感覺出來了,這不是一張印製的VIP卡,而是一張手工製作的卡。盡管有很精細的打磨,卻依然能在手裏凸感出手工的痕跡,這讓他有了興趣看一看這是一張什麼樣的卡。而上麵的字更讓他感到奇怪,這是一張免費的卡,沒有金額的限製,但使用次數卻隻有一次,更奇怪的是還有一段很特別的文字:
“希望你會盡快的讓他作廢”
兩個小小的字母“QQ”落在最後一個字的斜下方。
盡快作廢?好奇怪啊!昏沉沉的大腦根本沒有任何的思考過程去想是為什麼,常秋說了聲:“謝謝”之後習慣的在侍應聲的歡迎下次光臨中走了出去,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侍應生多了的點奇怪的笑,隻是這個時候的常秋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身邊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一切的一切再異常的事情發生在他眼裏都是正常的了。他對於任何異常都已經習慣性的接受了。就正如現在一樣的,回家睡覺就是他習慣的事情,而其它的都已經不用去考慮,不用去想了。
“靜崖”的生意似乎因為常秋的更專注越來越好,隻是最近開始發生著非常奇怪的事情。很多的生意單子總是在最後的時刻發生了不可想象的變化,原本在他和周春分析之後感覺已經沒什麼希望的業務卻準備放棄的時候,客戶打來電話改變了最初的決定。常秋和周春都弄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麼,唯一隻能感歎老天有眼!
三個月以後的一個晚上,常秋拜訪客戶之後已經很晚了,本來是打算回公司把手上的資料擱下,再去“卿卿”酒吧,卻沒想到回到辦公室裏發現周春還在。他禮貌性的問周春怎麼還沒有走,周春的答案卻是走了又回來了,今天開始不用再走了。看著周春那一臉說不出來的神色,常秋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放下資料,他走進了周春的辦公室,在沙發上坐下,點上一支香煙看著周春。
周春幾乎是懷著感激的眼神看了看常秋:“謝謝,你走吧!”
她這樣說常秋就更不可能走了。
“如果你願意,我今天有時間聽聽。”
周春看著常秋,她心裏非常的明白這個男人今天晚上如果不是看到自己這樣早就走了,他們之間有的隻是一種合作關係,沒有常秋以前公司一樣的在運轉,業務也不差,甚至還可以用好來比喻。自從常秋來了之後變化也的確不少,這裏麵他的功勞是不小的。但今天自己可以對他說什麼呢?說了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自己一直以為已經對這個社會很多東西淡然了,最後還是沒辦法真正的做到淡然。她一直以為丈夫會明白自己的寬容所想要得到的隻是一個穩定的家庭,而且丈夫也是非常需要這樣的環境,那怕隻是一個形式,哪怕隻是一個同床異夢。但今天一切都發生了改變,或許是因為仕途已經到頂了,或許是因為那個女人真的能帶給丈夫給多。但就算什麼也不為,今天晚上她已經知道了丈夫的選擇,這個時候或許應該叫前夫了。這是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就像麵前這個常秋一樣的,自己也曾經對他有過一些想法,而且都是一些本不應該在婚姻之內有的想法,但畢竟自己從沒有想過要讓自己的家庭的形式產生變化,隻是想尋找一些家庭裏那種已經定性的沒有任何快樂的感覺上的彌補。但這一切發生了,或許本身就應該發生的,聽到丈夫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她甚至沒有再問是為什麼,反倒是丈夫絮絮叨叨的讓她明白了為什麼這段時間“靜崖”的業務為什麼發生那麼多奇怪的事情。難道這樣就可以彌補嗎?他想得可真的是太簡單了,如果早知道是這樣,這些所謂的補償她根本不要。出門之前她甚至連一件衣服也沒有帶走,那些本來就不是屬於自己的,心已經完全不再顧惜的時候,那些身外之物也完全再沒有任何帶走的理由和必要了。至於今天或者明天要去哪裏,她根本沒想,也不願意再想。但這個時候看到常秋,她卻忽然想到有些東西真的應該有一個了結了。思想有了她也就非常平靜了。
“常秋,今天去談得怎麼樣?”
盡管非常奇怪為什麼這個時候周春居然想叉開話題問工作的事情,這些以前她完全是不主動過問的,但常秋還是回答了她談得非常順利,這又是一個他和周春已經準備放棄之後的改變。他自己都覺得實在是不能用上天有眼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了,但沒有任何證據可以顯示有什麼其他原因,隻是微微的感到的確是有什麼一些他和周春不知道的原因。他也曾經很仔細的想過,卻沒有想到是什麼,這一方麵完全沒有任何可以去參考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