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軍還是一支軍紀嚴明,賞罰分明的軍隊。努爾哈赤從建軍之初,便軍紀嚴、賞罰明。他製定不成文軍令,並規定:“從令者饋酒,違令者斬頭”。到一六一五年(萬曆四十三年),努爾哈赤把軍紀、賞罰製度化:
克城破敵之後,功罪皆當其實:有罪者,即至親不貰必以法治;有功者,即仇怨不遺必加升貨。用兵如神,將士各欲建功,一聞攻戰,無不忻然,攻則爭先,戰剛奮勇,威如雷霆,勢如風發,凡遇戰陣,一鼓而勝。
努爾哈赤在每次作戰以後,“賞不逾日,罰不還麵”。按功行賞,依罪懲罰,兵士們自然奮勇作戰,有進無退。
八旗軍不僅勇敢善戰、長於騎射、勤加訓練、軍紀整肅、賞罰分明,而且“最工間諜”。努爾哈赤為了刺探明軍的指揮、部署、數量、軍器、城邑、士氣、糧秣等情報,曾利用明降將李永芳,每月花銀一百兩,收買與明遼東官員有交往的劉保,按月遞送情報。他還曾派諜工男扮女裝,設計焚燒明軍在海州的糧草。努爾哈赤以善用諜工,對遼東明軍的虛實動靜,了如指掌。
努爾哈赤非常愛用詭詐的計謀,最豐厚的財物,最秘密的手段,派遣諜工,刺探敵情,取得指揮戰爭的主動權。
八旗製度不僅是軍事製度,而且是行政製度。努爾哈赤既以旗統兵,又以旗統人。八旗的軍事職能前已述及,其社會職能,又包括政治、民政、家族三個方麵:
八旗是政權組織。後金的政權組織分為三級固山、甲喇和牛錄。固山額真、甲喇額真、牛錄額真,既是軍事長官,又是行政長官。他們出則統領軍隊,入則統治人民。八旗各有族主,各置官屬,各領人民。它的基層單位為牛錄,牛錄額真是本牛錄人民的“父母官”。後金汗通過各級額真,統治其人民:
凡有雜物收合之用,戰鬥力役之事,奴酋分於八將,八將分於所屬柳累將,柳累將令手所屬軍卒,令出不少遲緩。
後金汗同各級額真是君臣隸屬關係。一六二一年(天啟元年,天命六年)二月,薩爾滸城營築竣工,努爾哈赤升殿聚諸王大臣曰:“君明乃成國,國治乃成君。至於君之下有王,王安即民安,民安即王安。故天作之君,君恩臣。臣敬君,禮也”。
由這裏可以看出後金八旗中的君臣等級是很森嚴的。努爾哈赤依靠八旗的固山額真、甲喇額真和牛錄額真等各級官吏,組成統治後金人民的政治機器。
八旗也是民政組織。固山、甲喇和牛錄,既是軍事編製單位、也是戶口編製單位。編入八旗的人戶,稱為旗人。牛錄額真及其屬下村領催等官員,掌管本牛錄、本村屯的民政事務,諸如登記戶籍,查勘田地,分配財物,經營房宅,收納賦稅,攤派勞役,拘捕逃人,埋葬死人,料理婚娶,排解糾紛,清理衛生,送往迎來等。
八旗又是家族組織。女真族到努爾哈赤時代,仍保留有氏族殘餘形態。雖然牛錄早已變成軍事組織和行政組織,但牛錄額真多為一族之長或眾族之長。一個牛錄往往是一個大家族,牛錄額真即成為該族的族長。但後來招服日眾,情況有所不同,同一牛錄內不僅有滿洲人,也有蒙古人和漢人等。盡管如此,牛錄額真仍管本牛錄內的家族事務。
八旗製度不僅是軍事製度、行政製度,而且是經濟製度。這主要表現在後金汗和固山額真除指揮作戰外,還占有土地、奴仆、牲畜,管理生產,分配財物。
八固山共同占有土地。胡貢明奏議稱:“有人必八家養之,地上必八家分據之”。這雖是努爾哈赤死後六年的奏議,但反映其在世時八固山占有土地、奴仆和牲畜的事實。後麵將較詳地敘述後金的土地所有製問題,這裏姑且從簡。
牛錄額真也組織生產。八旗製下的部眾,“出則為兵,入則為民;耕戰二事,未嚐偏廢”。即跨馬從戎時,按軍隊的編製馳騁征戰;解甲卸鞍後,又按軍隊的編製從事生產。軍卒返屯後,修整器具,治理家業,耕種田地,收放馬匹。牛錄額真又成為生產的管理者。
一六一三年(萬曆四十一年),努爾哈赤命“一牛錄各出男丁十人,牛四頭,墾荒屯田,悉蠲貢賦”。以後隨著歸並的土地和人口日漸增多,便組織莊田進行生產。牛錄額真是本牛錄生產的組織者。後來由於丁口增加,牛錄下的民戶“三丁抽一”,即每戶如有三名男丁,抽一人去作戰,另二人稱餘丁,在家從事生產勞動。隨著戰爭的頻繁,兵士不再棄戈務農,而變成職業軍人:“渾卒則但礪刀劍,無事於農畝者”。牛錄額真指揮軍事職能逐漸加強,組織生產職能日趨減弱。
八旗還是分配擄掠財富的基本單位。如一六一八年(天命三年)四月十五日攻取明撫順諸城堡,次日,努爾哈赤就在甲版野地設營,按旗分配“俘獲”三十萬人畜。他還將在戰爭中擄獲大量的人口、牲畜、金銀、布帛,按八旗分賜與貝勒和各級額真等。如薩爾滸之役後,將繳獲的戰利品堆放八處,按八旗進行分配。
女真社會曆史發展與生產關係所產生的獨特社會結構——八旗製度,既有利於其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又有利於滿族共同體的形成。努爾哈赤通過八旗把分散的女真部民組織起來,管理女真的農業、畜牧業、采集業、漁獵業和手工業生產,促進了女真社會生產力的提高。同時,隨著對瓦爾喀、虎爾哈、卦勒察、薩哈連、達斡爾、蒙古人、漢人等的征附,得到一部人就編為一牛錄。努爾哈赤把各部女真人等都包容在旗製之中,加速了滿族共同體的形成。
天命初年,已發展到約四百個牛錄。除滿洲八旗之外,一六二一年(天啟元年,天命六年)始設蒙古牛錄。一六二二年(天啟二年,天命七年),始設蒙古旗。一六三五年(崇禎八年,天聰九年),始設蒙古八旗,旗色與滿洲八旗相同。一六三一年(崇禎四年,天聰五年),努爾哈赤的繼承人皇太極將滿洲八旗中的漢人挑出,另編一旗。漢軍初名烏津起哈,因其多使用大炮等重型武器而得名,後稱漢軍,以黑色為旗幟。
一六三七年(崇幀十年,崇德二年),分設漢軍為二旗。一六三九年(崇禎十二年,崇德四年),又增設漢軍二旗,旗色為純皂(黑)皂鑲黃、皂鑲白、皂鑲紅。一六四二年(崇禎十五年,崇德七年),漢軍擴充為八旗,旗色改為與滿洲八旗、蒙古八旗相同,取消了黑色。從此,實際有滿洲八旗、蒙古八旗、漢軍八旗,共二十四旗,但習慣上仍統稱之為八旗。
努爾哈赤創立的八旗製度,對後金國,對轄區的各個階級階層,對女真滿族,都產生了強烈影響。八旗製度的建立,將分散的女真人嚴密地編製起來。分則弱,合則強,早在幾百年以前的宋朝,便有女真“兵若滿萬,則不可敵”的說法。現在,數以萬計的女真男丁,以及老幼眷屬,統一編製起來,可僉選精兵數萬,加上糧草充足,器械精良,戰馬十萬,成為具有極大威力的強大軍隊。努爾哈赤率領八旗勁旅,用兵三十餘年,戰必勝,攻必克,連下明國重鎮,大敗明軍於薩爾滸,俘獲人畜數百萬,轄地數千裏,擴大了奴隸製剝削範圍,對後金國的鞏固和擴展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努爾哈赤創立的八旗製度,還有力地促進了滿族的形成和發展。全部人員,各按旗分、甲喇、牛錄居住,原係一族一寨之人往往分肅不同的旗或不同的甲喇牛錄。一旗、一甲喇、一牛錄之內,又有不同地方、不同部落、不同村寨的人丁,基本上打破了女真各依族寨居住的舊習,這就使八旗以女真為主吸收漢人、蒙古等人參加的幾十萬不同地方、民族、部落的人員,居住在同一地區,密切了彼此的聯係。
八旗人員在汗、貝勒和各級額真的管轄下,耕田種地,紡花織布,牧放馬牛,獵捕獸禽,采鬆摘果,生產迅速發展,改變了部分女真舊日漁獵為生的落後習俗。八旗人員大體上達到了“耕田食穀為生”的水平。
在此之前,有的女真人任意行止,自由謀生,過著原始社會末期的生活,有的地方女真人已進入奴隸社會,遼東地區的漢民卻又處於封建社會後期,編入八旗以後,各地各部人員,被俘為奴者降為阿哈,有功者上升為奴隸主,歸順者成為諸申,家主剝削阿哈的奴隸製發展為占居八旗統治地位的生產關係。
八旗人員皆須遵守國家法令。所有八旗人員,不管是女真,還是漢人,言談交際,文移往來,必須使用滿文滿語,服裝發式亦須一律,依照女真習慣剃發,不許婦女纏腳。八旗人員同居共處,互通婚姻,血緣關係更加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