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建立新製(1 / 3)

整編牛錄

努爾哈赤從明萬曆十一年(1583年)為報父、祖之分起兵以來,可以說經過三十多年的征戰,這時轄區已經非常遼闊,兵馬眾多。

這些女真人,原來散處遼寧、吉林、黑龍江各地,還有流入朝鮮境內的六鎮“藩胡”,他們習俗不一,製度懸殊,有的捕魚捉貂,漁獵為生,有的室居耕田,役使阿哈,飲食服用,皆如華人。如果沒有統一、正確的管理製度,取代舊日分散的、各自為政的方式,就很難真正地統一起來,這個各有特色、複雜鬆散的混合體便將是曇花一現,不能長期延續下去,也無法對付實行分而治之政策壓製女真的明王朝大軍的進剿。正是在這錯綜複雜、危機四伏的嚴峻形勢下,雄才大略的努爾哈赤明智地在牛錄製的基礎上,創立了八旗製度。八旗製度的發生和發展,有一個漫長的過程。它始於女真氏族的狩獵製度生產組織。

前此,凡遇行師出獵,不論人之多寡,照依族寨而行。滿洲人出獵開圍之際,各出箭一枝,十人中立一總領,屬九人而行,各照方向,不許錯亂,此總額呼為牛錄(漢語大箭)額真(額真漢語主也),於是以牛錄額真為官名。

牛錄,在滿語中是箭或火箭的意思;額真,在滿語中是主的意思。牛錄額真即火箭主,原是狩獵時的十人之長,起源甚早,後演變而成為官名。隨著女真社會生產的發展,牛錄組織日益擴大。到女真社會出現階級分化和階級對抗之後,牛錄不僅是狩獵生產組織,而且衍變成奴隸主貴族發動掠奪戰爭或進行軍事防禦的工具。

牛錄額真成為官名,最早出現於曆史文字中是《滿洲實錄》和《清太祖實錄》一五八四年(萬曆十二年)的記載。努爾哈赤起兵已經一年,他的軍隊至少發展到五百人:“上率兵五百,征董鄂部主阿海巴顏”。因軍隊較多,便出現三百人一牛錄的軍事組織。《清太祖高皇帝實錄》載:“擢鄂爾果尼、羅科為牛錄額真,統轄三百人”。

從此,牛錄額真已經不是出師行獵的臨時性的十人之長,而成為女真的一種官名。牛錄不僅是圍獵組織,同時也是軍事組織。

到了一五八九年(萬曆十七年),努爾哈赤統一建州女真的戰爭已經進行六年,他隨著統治區域的擴大,管轄部民的增多,以及王權的建立,便組織了一支軍隊。這支軍隊,當時分為四個兵種:環刀軍、鐵錘軍、串赤軍和能射軍。

而《清太祖高皇帝實錄》也作了同樣記載:

上至古勒山,對黑濟格城,據險結陣。令各旗貝勒大臣,整兵以待。

由此可以得出,努爾哈赤早已將建州士兵編成各旗。並已早有軍旗。一五九六年(萬曆二十四年),朝鮮人申忠一到費阿拉,所見建州軍旗:旗用青、黃、赤、白、黑,各付二幅,長可二尺許。

努爾哈赤始設四旗一事,清朝有的史籍係於一六○一年(萬曆二十九年)。據《清太祖高皇帝實錄》所載:

上以諸國徠服人眾,複編三百人為一牛錄,每牛錄設額真一。先是,我國凡出兵校獵,不計人之多寡,各隨族黨屯寨而行。獵時,每人各取一矢,凡十人,設長一,領之,各分隊伍,毋敢紊亂者。其長稱為牛錄額真。至是,遂以名官。

實際上,努爾哈赤在這一年對建州軍隊進行了一次整編。他“複編三百人為一牛錄”,每牛錄設額真一員,或並畫一旗色,以黃、白、紅、藍四色為旗的標誌。這次重要改革,為爾後八旗製度的確立奠下基礎。

八旗定製

到了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十一月,努爾哈赤已經統一建州,哈達、輝發還有烏拉,這時兵馬眾多,原有的四旗已經不夠用,於是在增加四旗,成為八旗。這就是清朝特有的八旗,在長達三百年的時間裏,對清朝各方各麵都起了很獨特的作用。

原有四旗,用黃、白、紅、藍四種顏色作旗幟。增添的四旗,將原來旗幟周圍鑲上一條邊,黃、白、藍三色旗幟鑲紅邊,紅色旗幟鑲白邊,成了八種不同的旗幟。不鑲紅邊的的黃色旗幟稱為整黃旗,即整幅的黃旗,習稱正黃旗;鑲紅邊的黃色旗幟稱為鑲邊黃旗,習稱鑲黃旗,俗寫廂黃旗。其他三色旗幟也是一樣。合起來共稱為八旗。

八旗製度首先是軍事製度。

八旗軍在創立的初期,是一支勇敢善戰的軍隊。《清太祖高皇帝實錄》對八旗製度的軍事性質,作了明確的記載:

行軍時,地廣,則八旗並列,分八路;地狹,則八旗合一路而行。隊伍整肅,節製嚴明,軍士禁喧囂,行伍禁攙越。當兵刃相接時,被堅甲、執長矛大刀者,為前鋒;被輕甲、善射著,從後衝擊;俾精兵立他處,勿下馬,相機接應。每預籌方略,了如指掌,戰則必勝。

在這裏可以看出除記述八旗軍的軍容軍紀整肅、攻戰克敵製勝外,還記載八旗軍在兵種上分為三等,即長甲軍、短甲軍和巴牙喇,後來演變成前鋒、驍騎和護軍等。護軍即精兵,時稱巴牙喇。巴牙喇漢語中譯為,意為精兵或護軍。其首領為漢語音譯為巴牙喇甲喇章京,後稱護軍參領。朝鮮稱巴牙喇為拜阿羅,據朝鮮人李民所見:“胡語呼拜阿羅軍者,奴酋之手下兵也,五千餘騎,極精勇雲(七將皆有手下兵,而未詳其數)”。巴牙喇是從各牛錄中選拔的精壯,兵驍馬驃,甲堅劍利,在努爾哈赤奪取撫順、沈陽、遼陽等戰役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在那個時候,努爾哈赤不僅是八旗軍的最高統帥,而且親領兩黃旗,其次子代善領兩紅旗,其第五子莽古爾泰領正藍旗,其第八子皇太極領鑲白旗,其長孫杜度領正白旗,其任阿敏領正藍旗。每旗所屬牛錄、每牛錄所屬兵卒,也多未畫一。

八旗軍從其作戰方式看是一支以騎兵為主的軍隊。八旗軍雖然步兵眾多,開始沒有火器,用皮弦木箭、短劍鉤槍,射程近、威力弱;但是,它卻以鐵騎角勝。八旗騎兵的戰馬飼養,欄裏不蔽風雪溽暑,不喂菽粟,野外牧放,能耐饑渴。出征時,兵士乘馬,帶上自備軍器和數天幹糧,驅騎馳突,速戰速決;利用行軍或戰鬥的間暇,脫韁放牧,不需後勤。李民又說:

“胡中之養馬,罕有菽粟之喂。每以馳騁為事,俯身轉膝,惟意所適;暫有卸鞍之暇,則脫鞫而放之。欄內不蔽風雪寒暑,放牧於野,必一人驅十馬。養飼調習,不過如此。而上下山阪、饑渴不困者,實由於順適畜性也。

我國之養馬異於是,寒冽則厚被之,雨雪則必避之,日夜羈縻,長在櫪下,馳騁不過三四百步。菽粟之秣,昏晝無闕,是以暫有饑渴,不堪馳步,少遇險仄,無不顛蹶。且不作騙,風逸齧,不順鞭策,尤不合戰陣也”。

後金與朝鮮戰馬的對比,實際上也反映了後金同明朝戰馬的對比。後金騎兵,兵悍馬壯,兵皆鐵甲,馬也披甲。騎兵作戰時,分作“死兵”和“銳兵”兩種:死兵在前,銳兵在後。死兵披重甲,騎雙馬衝前,前雖死而後仍複前,莫敢退,退則銳兵從後殺之。待其衝動明軍,而後銳兵始乘勝衝鋒。

這是明兵部尚書王在晉時努爾哈赤騎兵戰法的概括,說明八旗軍騎兵的勇敢與頑強。每當努爾哈赤下令吹角螺、鳴號炮,發動進攻時,八旗軍的騎兵,衝鋒,廝殺,摧堅,陷陣;鐵騎奔馳,衝突蹂躪,無與爭鋒,所向披靡。

恰恰與後金相反,明朝軍隊習於平原作戰,長於施放火器。他們臨陣時,擺列方陣,彎弓揮刀,士氣不高,行動遲緩。但後金騎兵有兩個顯著的特點:一個是速度快,另一個是力量大。從某種意義來說,戰爭就是作戰雙方速度和力量的競賽。因此,行動慢、擺方陣的明朝步兵,與速度快、力量大的後金騎兵交鋒之後,明軍未及再裝彈藥時,努爾哈赤的騎兵已衝陷方陣,倏來倏往,任意橫行。所以,袁崇煥說:“明朝兵不利野戰,隻有憑堅城、用大炮一策”。然而,八旗兵攻城時,先用年運載登城士卒到城下,豎起罩著牛皮的簡梯,軍士冒矢石沿梯魚貫登城。有時從城下挖洞,兵士穴城而入。也有時“則每於馬上人持一袋土,一時俱進,積於城下,則頃刻與城平,而人馬踐踏越”,取得攻城的勝利。

八旗軍是一支訓練十分嚴格的軍隊。努爾哈赤非常重視軍事訓練,提高軍隊素質,培養勇敢精神,熟諳弓馬技藝。在費阿拉有很大的操場,天天操練兵馬。練兵時,他常親自檢查戰馬的膘情,馬肥壯者賞酒,馬贏瘦者鞭責。練兵除演習槍、刀、騎、射外,還進行“水練”和“火練”。練習跳澗的叫做水練,練習越坑的叫做火練;優秀者受賞,怯劣者斬首。努爾哈赤之所以嚴格軍訓,是因為他深知武藝對一個兵士之重要。他自己便是一個弓馬精熟、武藝超群的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