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九幅畫中的一定就是魅影身法!”碧函驚呼道!
她明明不是魅,可是她為什麼能看到石壁上的那些身法?
我看了一眼碧函,在她的身上,我感覺不到一絲魅的氣息。
我也站起身,轉頭看向那裏。
原本空白的石壁上,此時出現了一幅幅畫麵。
畫麵中,共有十個身影。
中間的一個,正在凝神靜坐,那個人,與我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個。
這個我,畫得惟妙惟肖,非常傳神了,如果不是先看到我坐在石床上,碧函一定會將牆上的這一個誤認成我!
另外的九個,正圍著靜坐的這一個,在他四周的上空,九個身影正翩翩起舞。
那九個飄渺的身影,栩栩如生,她們正是魅影。
曼妙翩遷的舞,在這些魅影的演繹之下,時而如真,時而如幻,實際上,那正是魅影身法,每一道身法都有九九八十一種變化,九道身法疊加在一起,卻能演化出成千上萬種身法。
那不是數字的簡單疊加,它還蘊含有無數推演在其中,甚至,還不止於此。
這些身法如果能夠練到大成,僅憑著身法,就能踏入虛空之境,這也是如今的我為什麼能夠領悟出一點時光之法的原因。
就這樣,靜靜地,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她沒有再開口說話。
“看到那九道飛舞著的身影,讓我一種如在夢幻之中的感覺,那些身影真的好奇怪……那是你嗎?”碧函突然開口問我道。
“我?”我回答道,“那隻是一些不真實的幻影而已。”
我應該告訴她,那些是魅的身影嗎?
魅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這些身法的畫麵,簡直太完美了!”像是欣賞完了這些畫,她轉過頭來對我說道。
她用了完美這個詞。我睜開眼睛看著她。
她對我莞爾一笑,然後她邁步走向我身後的石壁。
她又看向石壁上那個靜坐著的身影,細細地端詳著。
她看向石壁時的眼神是那樣的虔誠,仿佛是在朝拜一樣。
我也轉頭看向那裏,那個靜坐著的我,坐在那裏,端莊自然,神態平靜,閉著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卻又仿佛是睜著的,他在注視著前方,石洞外麵的虛空。
那個靜坐的畫麵裏,似乎蘊含了一種道的感悟在其中。
我盯著那個畫麵,看了很久。
碧函也看到這些了嗎?沒有。
同樣的一幅畫,每個人看的角度不同,自然地,感悟也就不同。
我又看了一眼那個靜坐的畫麵,不由得心生感歎,求道之路,太過漫長了,對於尋常以武修道的人來說,大道三千,千變萬化,小道更是千千萬萬,數也數不清。
“謝謝你,能帶我到這裏來。”碧函看完了石壁上的畫麵,又轉身對我說道。她的聲音,仍舊如同在幻夢之中。
此時的碧函能感悟到魅影的境界嗎?
她已經足夠讓我驚訝了,她竟然能夠看到這些石壁上的魅影。
魅影身法,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身法,憑借此身法,可以獨步天下,倘若碧函能學成它,即使她不會任何殺技,將來也能夠保護自己,因為那時的她,尋常的武修,已經根本無法接近她了。
如果她再能將這個身法與她的舞技結合,說不定可以創造出屬於她自己的道法來。
她需要有能夠保護自己的本領,她或許學不了殺技,但是也許魅影身法,真的很適合她。
前日她在路上求我教她魅影身法,為了敷衍她,我隨意教了她一式,並非我不願意教她,隻是魅影身法太難學了,世人隻知道魅影身法舉世無雙,可是沒有見過魅的人,卻永遠都不會體會到那種身法的玄奧之處。
我不發一言,卻輕輕站起身。
陽光正落在我的身上,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夕陽之下,仿佛透明一般。黃昏前的那一縷陽光,是最柔和最溫暖的。
一陣清柔和緩的微風,正從山洞的外麵,吹了進來,吹起了我的頭發,和我的衣襟。
我的身體在夕陽之中,隨著清風而動。這個黃昏,我要為碧函演示魅影身法,也許,她和魅真的有緣。
想起魅的那一刻,是另人感傷的。
這一刻,我在用自己的方式,懷念魅。
如果魅有生命的話,她的生命就隻有一天。
許許多多的生命,都短暫得隻有一天。一朝一夕之間,就是一生的光陰。
夕陽,是白晝在向世間作的一個告別,它往往象征著生命的結束,可是對於魅來說,卻剛剛開始。
夕陽,是對生命的送別和致敬,卻是對魅的迎接和禮讚。
送別夕陽,是魅影第一式。
我舞起了魅影。
不知為何,我起舞時,卻在不知不覺中回轉過身去,看到了石壁上的那一道魅影,我在那一刹那仿佛能感覺到,有一滴淚,正從那張朦朧的“臉”上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