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仿佛那一滴淚也流在了我的臉上。
銀駒俠也會流淚麼?
我下意識地伸手擦去腮旁的淚水,可是,我的臉上,卻什麼都沒有。
是我的幻覺嗎?臉上沒有淚。若有淚,也隻流在心中。
魅的身影是虛幻飄渺的,關於魅的記憶,卻是真實的。即使時間流逝,這個記憶也不會被我淡忘,在我的心中,無論幾生幾世,都會留有她的烙印,
記憶裏的任何人任何事情,能被淡忘的,一定是膚淺的,沒有留下印痕的。
而有些記憶的印痕,卻注定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越來越深啊。
碧菡也隨著我輕輕而舞,不同的是,我的身法是武技,武技結合魅影,是一種剛柔相濟的和諧之美。而她的,隻是魅的舞蹈,那舞蹈再美,也是輕柔的。
她在這一刻,並不懂魅,她還太年輕。也或許,這就是她對於魅的理解吧。
隻是,如今的她,卻有些懂了那個舞動魅影的銀駒俠。
那個曾經因為懷念魅而孤獨的銀駒俠。除了這個銀駒俠,還有另外的一個,那個為魅複仇而挑戰了整個世界的人,碧函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
關於魅的那些記憶,是刻骨的記憶。那是一段埋在靈魂深處的悲傷。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段悲傷之後,曾經的一個少年,仍舊驕傲不屈地昂起了頭,這個世界深深地刺傷了他,他卻仍舊要對這個世界回報以微笑。
當你對這個世界微笑時,有些時候,並不是因為你有多麼開心,而是,你要告訴這個世界,你仍然勇敢堅強。
是的,勇敢地活著,因為生命,原本就是上天恩賜的禮物。
如今的我,功力盡失,已經飛不起來了。可是在這石洞之中,我仍然可以將魅影身法近乎完美地展現。
隻因為,我懂魅。
我懂她和她全部的悲傷。
……
魅影身法第二式。
……
第三式。
……
第九式。
魅影九式舞罷,我停了下來。
不同於與人戰鬥中施展身法,這一次,我是將心神之力蘊藏在了身法中為碧函演示,魅影九式中,蘊含了千種萬種變化,將九式身法演示完畢,我的心神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疲倦。
畢竟,我受傷的神識還沒有恢複過來。
碧菡隨著我舞完,也停了下來。
此時的碧菡,神情肅穆,她似乎隱隱地在那魅影九式之中,體會到了魅的悲傷。
“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碧菡這時候朝著我恭恭敬敬地一拜。
“我要再為你舞一遍魅影身法!”碧菡說著,再次施展起魅影身法。
碧菡的身形舞動,那舞姿中,有的隻是一種華麗的美,卻少了一絲空靈和虛幻在其中,她隻是舞出了身法的九式而已。
魅影身法對她來說,雖然仍舊披著一層神秘的麵紗,但是,如今的她,已經能夠模糊地臨摹出了這神秘身法的輪廓。
魅影九式,她演習了一個下午。
整整三日三夜,我們都在這座高山之上的石洞中度過。
石洞之中自有歲月,自有日出月落,日落月出。
在這幾日,那兩隻黑熊每天都要來到石洞下方的半山腰,它們每次來到石洞所在的山崖下方就止步,然後,守在那裏,到了晚上才離開。第二天它們又來到這裏。
崖上的石洞之外,因為有大陣的保護,平常的時候這座石洞並不為外界所知。
碧菡真的是聰慧無比,而且,她是個天生的舞者,在短短幾日之內,魅影九式,難度如此之高的身法,她竟然能夠很自如地施展了。
她還體會不到魅影的神韻,但是以她的悟性和與生俱來的對舞的熱愛,也許有一天,她說不定會真的揭開魅影身法的那層神秘麵紗,是的,對於深諳舞技的碧函來說,那隻是隔著一層薄薄的麵紗。
魅影九式,和舞技,本就有些相似的地方,更何況,碧函的舞技,並不是尋常的舞技,我能感覺到,那似乎是一種仙法的傳承。
經過這幾天的靜養,我身體的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但是神識的傷,卻不容易恢複。
我站在山洞口,看向遠方。
遠處沒有雲,雲都在下方,卻依舊看不清那裏有什麼。我的神識中,又出現了石壁上那幅靜坐的身影,那微閉著的雙目,仿佛在“注視”著什麼地方,而我的遠方,卻隻是一處虛空。
此處的天地,就像一張無邊的大幕一般,仿佛將這裏和遠處,永遠地阻隔。
這裏是世界的邊緣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世界豈不是真的很小?
如果不是,為什麼自從我到這裏後,就始終有一種看不穿這方空間的感覺?
遠處的那一邊,究竟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