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水搬入新家，發現一個秘密，對門丁局長家裏送禮的客人絡繹不絕。
每天晚飯後，東方水扒在房門內，從貓眼裏看一位位客人往丁局長家送禮物。看著看著，東方水的眼睛紅了，當官真好，有這麼多人巴結。如果有人送禮給我該多好。想到這裏東方水會掏出扇子，把那份蠢蠢欲動的火焰扇滅。
那天，東方水從貓眼看到，一位送禮者剛離開，另一個送禮者去敲門。丁局長的妻子麵對大包小包婉拒一會，那人堅持要送，丁局長的妻子就收下禮物。那人沒走完樓梯，一位紅卷發的少婦敲開丁局長家的門。紅卷發的少婦有點緊張，急切地問是丁局長家嗎？丁夫人點了點頭，說：“丁局長出去了。”少婦把一包東西向門內拎進去。丁夫人說：“東西我不能收，有什麼事我來轉告老丁。”
少婦說：“這隻是一點土特產，夫人務必收下。兩人在門口推來搪去好一陣。
丁夫人感覺沒轍，就說：“東西我暫時保管。你叫什麼名字？”
少婦激動地說：“我叫鄭鳳，棲棲房地產公司的經理。”
望了鄭鳳快步離開的身影，東方水想這是一幅精彩的受賄圖。如果我當局長，這麼婆婆媽媽幹嗎，送過來的全都收下，又不是我上門討的，是你們心甘情願孝敬的。我不收，你們還難過呢？
過了十天，那個紅卷發的鄭鳳又來了。她在丁局長家門外敲了二下。裏麵沒反應。東方水猜測丁局長家裏沒人。他見鄭鳳蹲下身，快速掏出一張信封，從門縫裏塞進去。完事後，鄭鳳向上下看了一遍，一臉滿意的向樓下跑去。東方水小心地溜出來，見四周靜悄悄的，他來到丁局長門前，敲了三響，沒有回應。他彎腰從地麵的門縫裏往裏瞅，見到信封的一角。東方水伸進了小拇指，勾出了那信封。東方水快步閃進家，打開一看，是鄭鳳寫丁局長的短信，全是客套話。還有一張是奧爾瑪超市消費卡。東方水如打了一勝仗，高興極了，他喜滋滋地去趟超市，一刷消費卡，他嚇了一跳，18888元。當官就是好，這是他半年工資啊。他想一年如果遇上兩三次機會，他的日子也會火紅起來。
不久，丁局長被紀委叫去問話了。聽說了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總舉報丁局長是世上最黑的貪官。舉報人說開始送了幾條煙，丁局長嫌少，退了回來。她再去送了18888元的消費卡。丁局長就收了，可是丁局長拿了人家的東西，不為人家辦事。知道丁局長背了黑鍋，東方水有點過意不去。又一想丁局長家裏收了這多禮物，他也罪有應得，隻給他多記了一筆賄賂。
東方水決定去丁局長家裏。開門的是丁夫人，頭上多了些白發，一臉的憔悴。東方水說：“我是對門的鄰居。”
丁夫人說：“知道的。”
東方水走進大廳，見室內裝飾簡單，中間那隻桌子有點破舊，電視台還是14寸黑白……原來丁局長是一條藏得很深的大魚。東方水想，如果我不是天天在門外目睹，難以想象這樣一個家的局長會收賄呢？東方水往裏走了兩步還是發現了問題，一架模型飛機占據了半房間。這隻模型小飛機少說抵他兩三個月工資呢。
丁夫人說：“東方鄰居，謝謝你來看我們，我們老丁是被冤枉的。”
東方水想，丁夫人你的那套我不是沒見過。嘴上卻是“嗯、嗯。”
丁夫人說：“我們是很急需錢，兒子出國留學的那筆學費我們還沒湊足。”
東方水說：“這事，丁局長怎麼會沒搞定呢？”
丁夫人說：“一位老板為我兒子準備了留學的一切，被我們老丁斷然拒絕了。”
東方水偷偷一笑。
丁夫人從內房拿出一遝小本子，說：“東方鄰居，我把你當自己人了。你翻翻這個就知道了。”
東方水打了本子，內裏都是送禮人的姓名、送禮時間、手機號碼。
東方水說：“嫂子，你這個本子你要保管好啊。讓紀委拿去，丁局長要把牢底坐穿啊。”
丁夫人說：“為了老丁，這個本子，我明天送紀委。”
東方水不解地問：“嫂子，你說什麼啊？”
丁夫人說：“老丁當局長，來送禮的人特多，許多是下屬，老丁的工作也靠他們支持的。如果一味拒絕了。老丁在局裏會成孤家寡人。所以來我家送禮的人，如果婉拒不成。我們也會給對方留個麵子，暫且收下，兩三日退回給對方。這樣不大會直接傷害送禮人。這是我們接手送禮退禮的名單。”
東方水一笑說：“原因如此。那裏房內的飛機怎麼樣回事？”
丁夫人笑笑，臉紅了說：“說來讓你見笑了。老丁當局長以後，花了一個多月工資，買了這隻模型飛機，當時被我責備過。老丁說過，當局長如乘上飛機，時時克克有危險，警惕自己，這樣才能在退休時安全著陸。”
東方水回家倒在床上，轉輾難眠。他用扇子不斷地抽了自己的嘴巴，責罵自己禽獸不如。
清晨，東方水起來，見抽破了的扇子露出了骨架。他帶上那張消費卡向紀委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