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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病中多思的緣故,這一場病,果真拖了許久。直到三月禁閉期限將至,沈雲舒才終於慢慢痊愈。
此時已是深秋了,落葉枯黃,紛紛揚揚灑下來,那畫麵很美。沈雲舒忍不住站在院中,貪看這秋景。玉秀攔不住,隻能多給她穿上件披風,好擋住陣陣涼風,不讓這冷風再次侵入她的身體。
沈雲舒望著院中秋景,神色有些恍惚,臉頰隱隱有些發紅。略一轉頭,她望著皇城方向,微微出神。
同一時刻,赫連肅走進含光殿,神色沉靜,卻比往日溫和了幾分,他朝著皇帝俯身拜倒,沉聲說道,“兒臣請求父皇,賜……”
皇帝忽然抬手,打斷他的話,神色有些凝重,將一本奏折扔在他麵前,“邊塞急報,你看看。”赫連肅看著皇帝臉色,微微皺眉,將奏折展開。
“西夷十萬大軍隱隱逼近邊界,恐生異變,懇請陛下派兵援助。”
赫連肅眼中寒光一閃,皇帝的聲音已經在他耳邊響起,“朕封你為元帥,統領十萬大軍前往邊塞,務必將西夷鎮壓。”
赫連肅微微垂下眼,遮住眼底翻湧的風雪——西夷在他手下損失慘重,已沉寂了許久,如今竟又來挑釁。若放在平日,他定會立即出征,務必讓他們血流成河,然而竟正趕在這個時候,偏偏是這個時候。
生平第一次,這位南軒的傳奇將領,對征戰沙場產生了動搖。袖中右手握緊、放開,旋即握緊、放開,再次握緊、放開。如此反複三次,終於平靜下來。
抱歉,我終究是做不到自私。
大殿中,隻餘他低沉的聲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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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薛府中,沈雲舒在燈下看書。倏然,妙可進了裏屋,手中拿著一封信,遞給沈雲舒,“小姐,是柳一送來的信。”
柳一是赫連肅身邊八個護衛之一,排行第一,專門負責赫連肅近身事宜,自行宮之後,便降級成了二人之間跑腿的信使。
此刻這信傳來,沈雲舒想起赫連肅的話,“我要向父皇請求賜婚。”那低沉堅定的語氣,現在想來都讓她心跳不能自已。
二人之間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流逝,伴著苦難的磨礪,而日漸加深,到如今,終於水到渠成一般,終於有了結果。薛府的人慢慢了解赫連肅的為人,也終於默認了這門婚事。三皇子妃更是無條件支持沈雲舒,似乎一切都很順利。
然而當沈雲舒慢慢拆開信,有些顫抖的手將信展開,目光掠過信上的字,卻讓她笑容一頓。
“邊塞緊急軍事,明日一早我便出發,等我回來。”
手指劃過信上的字,沈雲舒微微閉目,露出一絲苦笑——赫連肅此番出征,和十年前父親率軍出征,是何其相似。
從前,父親還在時,每次出征前都會這樣對母親說,等我回來。那時父親總是會露出溫暖的笑,然後將母親和她擁進懷中。然而最後,父親卻沒能回來。緊接著,母親也離開了。
沒有人知道,從此之後,她便十分討厭這幾個字。等,便意味著不管發生什麼,都要無條件接受,一直等在原地。等你回來?若你回不來呢?
可如今,沈雲舒終於體會到母親的心情。不管等多久,都是心甘情願的。
夜色濃重,沈雲舒躺在榻上,看著搖曳的燭火,心中悲喜難明。
路途遙遠,風險未知。但望你,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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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章節名,親們有木有很開心,咱家肅肅終於把雲兒追到手啦,但是追到手之後還是要有一段波折的,嘿嘿,就不透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