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九錫雙臂一展,袁豹等人迅速的掠回了小樓裏,他本人則是把身子一矮,藏在了幾張斜靠著院牆的草棚頂後。
離塵子在院門外停了下來,靜靜的聽了幾秒鍾後,他確定小木樓已經被血洗過了,正待撐開仙識先行探查,卻不料念頭剛起,腦子便是一陣強烈的暈眩,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撞向了院門。
“嘭”——離塵子摔進了門內,還未及起身,視線便掃到了院內淩亂的屍體和斑駁的血跡。閭丘夢已經遭毒手了——離塵子心念驟閃,胸腹間瞬間升騰起了一股怒火,隨即忍著痛楚一躍而起,一連搖晃了兩下後,終於站穩了身形,當下將仙識一撐,隨即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樓匿了三人,二樓匿了三人,院子左內角裏也藏著一人,並且以其最為氣息綿長。
正待要退,拓跋九錫已經閃身而出,二樓也隨之躍下三人騰身翻過院牆,徑直封堵住了離塵子的退路,緊接著,一樓的三人也跳到了院子裏,分散站在拓跋九錫身後,瞬間便與院牆外巷子裏的三人對離塵子形成了合圍。
“你真讓我驚訝。”拓跋九錫的雙眸光芒一閃,“我是在做夢嗎?”
離塵子站在原地未動,暗自運轉元決,調運元力散入血肉內凝聚力量。
“我之前,真的以為你死了,這太不可思議了。”拓跋九錫搖了搖頭,歎息道,一時間,竟是不知該不該動手擒下或者格殺離塵子,太震駭了,硬抗聖女的兩記神術,被摩嘉列執宰的“風之刃”切開喉管,還被摩門和摩柯發出的烈火術焚燒了十餘分鍾,居然還能回到這裏?!
拓跋九錫的身體驟然往後一退,雙手一揮,站在他身後的柴廣三人便團身撲了上去。連續幾聲爆鳴響起,柴廣、趙升、嶽鍾其悶哼著退回了原地,如出一轍的捂著已經塌陷的胸膛,卻還強忍著站得筆直,離塵子的身體卻是一連晃了兩晃,終於是雙腳一軟,坐倒在了地上。也不待拓跋九錫吩咐,袁豹、林之翔、梁東元齊齊搶進了院門,三記重拳狠狠的擊在了離塵子的後背上,將他的身體擊得往前一撲,狠狠的撞在了兩具屍體中間。
原來你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拓跋九錫眯了眯眼睛,放棄了縱走離塵子的念頭,揮手止住袁豹、林之翔、梁東元三人的後續攻擊後,他從腰後拔出了裁決騎士的專用武器——輝煌之刃。
金色的彎刃上蕩漾著絲絲寒光,略一遲疑,輝煌之刃便掃向了離塵子的脖頸。
既然已經成了現在的局麵,就讓我送你一程吧,拓跋九錫在心底對離塵子說道。
離塵子的仙識“瞥見”一柄彎刃掃來,便隨手抓起一具屍體迎向鋒刃一拋,左掌順勢一推,身體便滑開了兩米,然後,他便聽到了一聲嗚咽的劍鳴。心念方才一動,劍鳴已經掠了他的頭頂,破開被拓跋九錫砍開彈回的屍塊,架住了那柄彎刃。
持劍架住輝煌之刃的人,自然是一直躲在對麵屋頂上的端木茜茜,離塵子跌進院子時,她就開始疑惑這個黑漆漆髒兮兮的人影就是自己的夫主,但她不敢確定,等到拓跋九錫等人開始向離塵子動手時,端木茜茜便也顧不得再去分辨這個黑漆抹烏的家夥是誰了,反正跟之前殺死的那些人一樣裝束的人,必定是壞蛋無疑。
拓跋九錫身子一翻,蕩開“寂滅之怨”後反手狠狠一斬,逼退了端木茜茜,同時右手一揮,一朵拳頭大的火球射向了她。端木茜茜揮劍橫掃,卻不料那火球竟是穿過劍鋒撲向了她的胸腹,連忙將身子一拔,躍起後臨空反劍一掃,將火球又撥了回去。
拓跋九錫隨即拔起身形,輝煌之刃金芒一盛,在避開火球的瞬間刺向了端木茜茜的小腿,端木茜茜卻是未曾經曆過這種速度快得驚人的對攻,心裏未免一慌,勉強將身體一縮,輝煌之刃便將她的左臂割開了一條長長的血口。
“混蛋!”端木茜茜眼眸裏的狠戾一漲,竟是一連發動了四次短距瞬間加速,未料到她有如此強悍的拓跋九錫隨即狠狠的吃了個虧——端木茜茜吃痛後的瘋狂搶攻在他身上留下了四道傷口,最險的一處,竟是差點割開了他的喉嚨。
“端木茜茜,快走……”離塵子捂住尚未愈合的喉管,聲音嘶啞得讓人難以分辨。端木茜茜與拓跋九錫間的搏殺他看得清清楚楚,眼下雖是端木茜茜占了速度的便宜,但同樣能夠施展的離塵子卻知道,這種速度是根本無法持久,一連四次,基本也到了極致,拓跋九錫雖然看上去應付的有點吃力,但是傷得卻是極輕,在超高速的偷襲中還能做到這一點,證明他的對戰技巧至少高上端木茜茜數籌,再打下去,端木茜茜必死無疑。
離塵子一開口,端木茜茜便確定了他的身份,一咬牙再次使出瞬間加速逼退拓跋九錫後,她探身抱起離塵子,閃電般的掠出了院門外,拓跋九錫心裏一急,立即團身躍過院牆追去,卻不料端木茜茜衝出院門後隨即藏在了牆後,這會兒看見是拓跋九錫跳了出來,便狠狠的劃出了一劍,不僅抽冷將他撥得跌到了一旁,還順勢在他的小腿上狠狠的割開了一大條血口。
這就是十三級戰力的強悍,如果換成是九級戰力的離塵子,估計這一劍頂多也就是讓拓跋九錫的身形停滯一下而已,力量根本就無法破開對方皮肉的剛性。
偷襲得手後的端木茜茜並未乘勝追擊,而是背起離塵子便衝向了巷子外,為了早早擺脫拓跋九錫,她甚至不顧保存體力,又是兩個連續的短距瞬間加速,眨眼間便衝出了三百米外,身形略一右轉,便脫離了拓跋九錫的視野。
“追!”拓跋九錫氣惱的將手一揮,袁豹、林之翔、梁東元三人幾個縱躍,便已竄到了大片的屋頂上衝著端木茜茜消失的方向掠去,柴廣、趙升、嶽鍾其倒是想如法炮製,奈何方才傷得不輕,竟是已經躍不起來了。
“廢物!”拓跋九錫衝著三人冷冷的道了一句,正待拔起身形,誰料腳下剛一用力,心底卻是毫無征兆的湧起了一股酸澀的痛楚,心神一亂,竟然是愣在了當地。
回過神後,拓跋九錫詫異的發現自己的眼角正在滑下一滴淚珠,心底連聲暗道這是怎麼了?他絕料不到,方才的一陣心神大亂卻是緣於被“寂滅之怨”的劍意滲入了體中所致,不過經過這一耽擱,端木茜茜便已經去得極遠了。
袁豹三人居高臨下追得極緊,但端木茜茜的速度又哪是他們追得上的,她不僅躥得極快,還不斷的利用巷角、涼棚、居民晾曬的褥單、散亂的木質攤位遮掩自己的身形,眼看著越拉越遠後,奔行速度最快的袁豹急切的吩咐完剩餘二人繼續追蹤後,自己很幹脆的調轉了方向,衝著無上神教裁決所掠去,林之翔、梁東元知道他這是回去搬援兵,心下大定,也不再急著與端木茜茜拉近距離,而是遠遠的吊著,注意她的方向就可以了。
跑出這片近三千多米長的居住區後,端木茜茜背著離塵子拐進一個集貿市場,一邊飛奔一邊問道:“夫主,我們往哪邊跑?”
離塵子這會兒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如果不是端木茜茜在奔行中將他兜得極緊,說不定他早就被顛拋了,眼下聽見端木茜茜這麼一問,略一思忖後答道:“北門。”
“好。”端木茜茜也不廢話,身子略一偏轉,衝著北向狂奔而去。
按理說,如果返身奔出南門的選擇更好,因為那裏直通荷池分據點,隻要逃到荷池綠洲,然後擇路前去紅石林裏的迷夢山穀,離塵子便能借助陣法核心溢出的靈氣用最快的速度修補自己的身體,但南門也最為危險,一來必須經過無上神教主教堂,二來沿途都是矮岩山和草地,很難有藏匿的佳地,往那走,基本等於往油鍋裏跳。往北衝出十數千米後,便是大片高矮不等的連綿岩山,溝壑眾多不說,道路也四通八達,雖說距離荷池綠洲會越來越遠,也會影響離塵子的恢複速度,但無疑是最為安全的。
更何況,離塵子從來不願意把禍事往別人身上引,盡管這次已經無限接近於死亡的邊緣,他也不願讓端木茜茜涉險,無上神教的那幾名執宰有多少分量他很清楚,端木茜茜遇上他們就是個死字,至於修複肉體,八條輔元脈已經全部複原通暢,隻要能甩掉追兵,剩下的,就隻是時間問題了。
逃出城門對端木茜茜來說毫不費力,她徑直便衝了過去,撞飛了開槍攔截的四名士兵後,身形又是一閃,瞬間便出現在了城外百餘米。
“夫主,別怕啊,端木茜茜會背您到安全地方的。”端木茜茜甚至還抽暇安慰了一下背後的離塵子,差點沒讓離塵子笑出來。
虧你還想得出這種話,離塵子在心底說完後,對端木茜茜的親近猛增了不少。
四十餘分鍾後,聖女蹙著眉聽完了摩門的彙報,冷冰冰的道了句:“給摩秋水發信號,讓她截住那二人,就地擊殺。”摩門深鞠一躬後連忙退出了內殿,快步走到一間大靜室裏,與候在那裏的摩嘉列執宰一同將手按在了靜室中懸浮著的一枚水晶球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