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台裏收到一封舉報信，說梨蕩鄉幹部帶頭捕殺大灰雁。大灰雁是國家二類保護鳥類，每年到了秋天，都有成千上萬的大灰雁，不遠萬裏，從寒冷的西北利亞，飛到梨蕩來過冬。
台領導叫我去了解了解情況。
到了梨蕩鄉，先到鄉長辦公室。鄉長是個年輕人，三十出頭，高高的個子，說話很直，見到電視台記者來了，很熱情，馬上叫文書先安排飯。說先解決溫飽問題，下午再談工作。
午飯後，年輕的鄉長，把各村村幹部叫上來開會。叫各村彙報情況。從彙報的情況看，問題確實比較嚴重，入秋以來，共發生了十多起獵殺大灰雁事件。會後，我問年輕的鄉長，大灰雁每年都要到梨蕩來過冬，往年有沒有獵殺大灰雁事件發生。他說有。這種鳥，很笨，很溫順，有時，人追它，它也不飛，很好逮，在蕩邊上，小孩都能逮住。我想，也許這正是大灰雁與人類友好的特性。可是，鄉長卻說它們笨。
天快黑了，情況也談得差不多了，我說要回城。
年輕的鄉長很熱情，說，不急，到梨蕩來的人，沒一個不到蕩裏去的，那就是梨蕩鄉的特色，不看蕩子，就等於沒到過梨蕩鄉。他說這會沒事，陪我一起到蕩裏去看看，順便再弄點野味。
我不知道蕩裏還有什麼野味。年輕的鄉長說，蕩裏野鴨子很多，運氣好，碰到一群，就是十幾隻幾十隻。他說著，扶出摩托，摘下牆上的鳥槍，叫我上車。
摩托開得很快，年輕的鄉長身後的鳥槍，一下一下碰著我的攝像機。
我大聲跟他說話：“你還會玩槍嗎鄉長？”
“小玩。在部隊當過兵，手癢。”
“槍法咋樣？”
“還行。野鴨多的話，穿兩三個糖胡蘆沒問題。”
“經常捕獵野鴨，對大灰雁有沒有影響？”
年輕的鄉長停了一會，說：“劉記者，真人麵前不說假，對這事，我們當幹部的，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市場經濟嘛，沒法。”
我覺得他話裏有話，就悄悄地打開攝像機的錄音口。又問：“那，那些人捕了大灰雁，幹什麼去？賣嗎？”
年輕的鄉長隨口說：“開館子。”
我有些吃驚。隨即問：“開館子？有生意嗎？”
“嗨，生意好著哩。嚐鮮的，一般都是城裏有錢人。”
說著話，就到了蕩邊。那一眼望不到邊的葦子，蘆花搖曳，一片秋的顏色。
我趕快扛起機子，要鏡頭。
年輕的鄉長小聲說：“哎，劉記者，一回生兩回熟，我看你人也好，帶隻回去嚐嚐咋樣？”
“什麼？不不不……”
我剛說不，隻見鄉長槍一指，“砰！”一隻大鳥應聲落下來。
他跑過去撿起鳥。我一看是一隻大灰雁，我愕然了！好者這些鏡頭都錄了下來，明天的《焦點時刻》有內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