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帝坐在禦書房裏,看著桌案上的那張紙,紙上是俊逸的行楷。
她記得,她每每去見唐越,唐越總是在寫字。
她便會說:“越,你的字真好看。”
她也總期待唐越微微抿著唇,用他那褐綠色的眸子溫柔的看著她,然後說什麼“我教你”這樣的話。
可是,唐越,她的唐越隻會頭也不抬地,說:“嗯。是的。”
康正帝想到這裏,笑著,滑落了眼淚。
這俊逸的行楷,寫的是: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從此帝君是路人。自此相訣,永不相念。
他,不要我了。
康正帝坐在鎏金龍椅上捂著心口,萬分的懊惱。
康正帝不吃不喝,終於扛不住,在起身的時候,“嘭”的一聲,昏倒了。
秦楚笑那邊去過了興慶宮,卻隻瞧見穆子衿一臉愁色地向景陽殿的方向張望。
秦楚笑便直接問了景陽殿當值的宮人,聽罷,不由得眉頭緊鎖。
興慶宮景陽殿的正主兒——百裏淩風,放下手中的茶盅,並沒有說話。
蕭燼也不著急,不慌不忙地用他富有磁性的嗓音說道:“淩傛華雅興,莫不是閑來喝茶的?”
百裏淩風看著夜三,說道:“不是。”
蕭燼也看向夜三,直到夜三退下,蕭燼這才拿出棋盤,問道:“不知淩傛華可否賜教一二?”
百裏淩風笑著應諾了,卻以內力傳音,對蕭燼說道:“外麵已經有人看見了,鬼醫唐洋抱著女嬰在江湖中出現。”
蕭燼心底一凜,麵上卻波瀾不驚。他以棋子為語,問百裏淩風:什麼意思?
百裏淩風又用千裏傳音對蕭燼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你知道多少,我差不多也知道。仁德君,恐怕早已不在皇宮。”
蕭燼拾起了棋盤上的棋子,低垂眼簾,並不說話。
百裏淩風又以千裏傳音對蕭燼說道:“有人已經向必知閣買消息了!恐怕是孝惠太後的人!若是孝惠太後……”
“秦倢伃求見——”宮伺唱報道。
百裏淩風和蕭燼又一副繼續研究棋藝的樣子,秦楚笑覺得古怪,可是也並沒有說破。
就在三人剛打過照麵,要坐下來聊天的時候,夜三慌忙跑了進來,說道:“各位主子!陛下……陛下昏倒了!孝惠太後和鳳後,叫主子們準備侍疾呢!”
昭頃殿還沒有完全避穢,所以,康正帝被安置在了鳳儀宮。
江珵鶴坐在榻便,忍不住輕輕地用指背滑過康正帝慘白的麵頰。
孝惠太後又氣又急,一國之主,在這個時候倒下了,還是為了一個男人!這傳出去可怎麼辦呢!
“去!發布哀家的懿旨!仁德君……”
“太後!”梁斐芝鬥膽跪在了孝惠太後的麵前,她不知道她這樣做,還能不能活過今天。
但她跟在康正帝身旁伺候,早已把康正帝看做她自己的半個孩子那樣的情感。她知道,若是孝惠太後頒布了旨意,康正帝怕是要一病不起了!
孝惠太後也是氣急了,他指著梁斐芝,竹虛也輕聲地勸道:“還望太後息怒,眼下是陛下要緊!”
濮院判給康正帝請脈之後,滿頭是汗,隻是怯怯地說道:“陛下這是憂思過重,不思茶飯,才氣血不足,以至昏厥的。卑職這便去開副藥。”
江珵鶴聽著康正帝迷糊中,不停地呢喃著唐越的名字,心底無限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