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狗形影不離的事業(1 / 3)

巴甫洛夫特別喜歡向大家講述自己童年的一件事,這件事在當時純屬偶然現象,但他後來之所以總是敘述它,是因為它與他一生的工作或多或少有點聯係。

小時候,伊凡·巴甫洛夫上小學,必然要經過尼科裏斯卡婭大街。這條街道臨街的一家養了一條狗,這條狗大概在整個梁讚也算得上最凶惡的狗。所有的人,尤其是孩子,都十分懼怕這條狗,誰都不敢接近它。有一天巴甫洛夫從這兒路過,他看見這條凶惡的狗向他撲來,就順手給它扔了點好吃的東西。第二天,伊凡還從這兒過,狗吠的時候,他又給它扔了點好吃的東西。就這樣,一天、兩天、三天……時間長了,這條狗見到他,不但不向他狂吠,反而還向他友好地搖著尾巴。伊凡一步步地接近它,最後用手把食物送到它的嘴裏,並慢慢地解開了套在狗脖子上的鎖鏈。從此,這條狗就變成一條溫順可愛的狗了,不僅對伊凡·巴甫洛夫,就是對其他人,隻要是不拿棍棒等挑逗它,也不張牙舞爪,如果是給它點吃的東西,還可以撫摸它呢。

談到巴甫洛夫,都知道他的“條件反射”。巴甫洛夫說這就是一個條件反射的例子,給狗套上鎖鏈時,狗認為所有的人都可能采取不利於它的行動,所以它就對什麼人都狂叫,變成了一條凶惡的狗。

後來,巴甫洛夫成為一個偉大的科學家,但科學家在其60多年的科學研究生涯中,幾乎沒有離開過狗,他對循環生理學、消化生理學以及大腦生理學的研究,都是用狗來進行實驗的。

巴甫洛夫的實驗室裏養了許多狗,大的、小的、不同顏色的,狗是從外邊大批大批地買來並被送到實驗室的。比較有名的如黑而短小的茹其卡,白色的、胖胖的契卡,棕色的、消瘦而精幹的利斯卡,高大的年齡最長的瑪布斯……它們都是巴甫洛夫的朋友。它們見到別人,總是大聲狂吠,在籠子裏上躥下跳,張牙舞爪,唯獨對巴甫洛夫不那樣。它們似乎都懂得他是這裏的主人,最高領導,對他很尊重,搖頭擺尾,從來不大聲喊叫。因為,巴甫洛夫愛護它們,對它們的生活十分關懷,常常帶給它們可口的食物。

一天,巴甫洛夫給幾隻狗動手術。他要在狗的胃上開一個小窗子,通過小窗子可以看到狗吃食物時胃裏的情況。巴甫洛夫對幾隻狗進行實驗,都失敗了。最後巴甫洛夫選定了自己心愛的黑毛小狗茹其卡。動過手術後,天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茹其卡雖然呼吸微弱,但可喜的是它還活著。巴甫洛夫真高興,他一直認為茹其卡是世界上最好的狗,它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巴甫洛夫回到家裏,想睡一覺,因為他在手術室裏忙了一天了。但是他怎麼也睡不著,牆上大鍾的鍾擺聲也使他心煩,腦海裏總是出現茹其卡的形象:小小的鼻子,眼睛一閃一閃的,臉上還有幾處漂亮的白斑,真是一隻可愛的小狗!傍晚,茹其卡動過手術後,帶著祈求和信任的眼光注視著自己的主人,無力地呻吟著,躺在實驗台上……

巴甫洛夫想到這裏,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他要去看看茹其卡。他穿上衣服,很快來到了實驗室,推門一看,茹其卡安靜地躺在那裏,肚子微微地有節律地起伏著。巴甫洛夫心裏才鬆了一口氣:他的茹其卡還活著。茹其卡的生命對他來說是多麼重要啊!他隨手拿來了一個小凳,在茹其卡身邊坐下來,再一次細心地看著它,用手摸摸它的頭,它睜開了眼睛,認出了是巴甫洛夫,就高興地用舌頭舔了舔主人的手。茹其卡潮濕的舌頭接觸到巴甫洛夫的手,他感到莫大的安慰,茹其卡真是一隻最好的狗。巴甫洛夫用手支著腦袋,眼睛盯著麵前的一隻表,數著狗的脈搏,整整守了一夜。他為了這次手術的成功,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啊!

在巴甫洛夫以前的生理學家,都習慣於采取急性的實驗方法。為了研究動物體內的生理過程,譬如心髒的結構及其他功能,科學家們就把動物殺死取出心髒,或者對動物進行麻醉讓它假死過去。這種辦法,就叫急性實驗方法。當然使用這種方法,也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巴甫洛夫考慮到,經過急性實驗的動物,和正常的活蹦亂跳的動物已經不一樣了。因此,巴甫洛夫認為,在假死的動物身上所做的研究結果,不能真實地反映活著的動物身上的情況。那麼,怎麼辦呢?惟一的辦法就是讓狗活著,讓它們能吃,能睡,能叫,能走動,而科學工作者又能觀察狗身體內進行的各種過程。

為了做到這一點,世界上不少的科學家,都曾做出了一番努力,雖取得一點進步,但結果都是以失敗而告終。巴甫洛夫決定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在狗的胃上開個小孔,上麵安插一個導管,當狗吃食物時,胃腺分泌的胃液就順著導管流出來,科學工作者就可以對它進行觀察和研究。這是一種大膽的設想,要實現這個設想,首先必須對狗做胃部手術,就如同醫生給病人做胃的手術一樣。完成這一步並不難,難的是在胃孔上接出一個人工導管,狗還要長久地活著。當時不少科學家,包括一些有名氣的老科學家都認為這是不可能的。

“怎麼樣了,結果如何呢?巴甫洛夫!”他們用否定的語氣說:“世界上許多人都曾嚐試做這樣的手術,可都失敗了。您還年輕,還幹不了這個。噢,請不要見怪,巴甫洛夫,不過您確是在幹您所不能成功的事,難道您認為這是可能的嗎?”

“是的。”巴甫洛夫堅定地回答說,“請您對我解釋清楚,為什麼做這種手術是不可能的?如果您能說得清楚,我就服從您;但是如果您說不清楚,我就要繼續做下去,直至做成功。”

一些科學家認為,沒有胃的導管,對胃的消化機能的進一步研究是不可能的;在活著的狗的胃上安上導管,同樣也是不可能的。他們聽了巴甫洛夫的回答,都認為這年輕人未免太狂妄了。從此,不再有人勸說他,隻是嘲笑他。

自那以後,巴甫洛夫集中全部精力做狗的胃導管手術。做了多次實驗,一個接一個地失敗了。帶著導管的狗活不了多久,有的半天,有的一天,有的隻有一兩個小時就死去了。那些曾和他辯論過的人,又開始譏笑他了:“真是個傻瓜,沒事找事做!”

巴甫洛夫沒有灰心,沒有在別人的非議中退卻,他再次拿起了手術刀,在寧靜的手術室裏給狗做著手術。他消瘦了,他本來就是個大胡子,現在更是滿臉都是胡須,已經變成毛人了。在失敗接踵而至的日子裏,他也曾經想到過,如果那些譏笑我的人是對的呢?如果在狗的胃上真的不能持久地開出這樣一個小窗戶呢?他苦思冥想了幾天,不!這是不可能的,為了科學,哪怕失敗一百次、一千次,也要堅持下去,因為我的想法是合理的。

多次的失敗後,他終於搞清楚失敗的原因在什麼地方了。如今茹其卡安靜地躺在實驗室的地板上,有氣無力地呼吸著。巴甫洛夫這時意識到,它還沒有渡過難關,因為由胃裏流出來的胃液是一種酸性物質,對皮膚及周圍組織有腐蝕作用,長此下去,茹其卡的生命是難保證的。巴甫洛夫在思索著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茹其卡活了3天了,科學家們接二連三地來看它。問及茹其卡的健康,他們捋著白胡子,露出驚奇的樣子,向巴甫洛夫表示祝賀,認為這是他創造出來的奇跡。巴甫洛夫謙虛地搖搖頭笑著說:“哪裏的話,這不能歸功於我,茹其卡真是一隻不平凡的狗。”

實驗室裏的人都喜歡茹其卡,隻有一個人不喜歡,那就是清潔工杜霞阿姨。她認為,茹其卡又小又矮,並不漂亮,也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可是偏偏大家都器重它,整天聽到人們“茹其卡,茹其卡”的叫聲,她就是想不通,他們對茹其卡也太嬌慣了,其他的狗都住在動物房裏,隻有它住在明亮的實驗室裏,每天還專門給他好東西吃,這有什麼了不起,她抱怨地說:“兩寸土罐兒般大的玩意兒,竟把這地方弄得亂七八糟,叫人跟著它忙都忙不過來。這樣長期嬌慣下去,一定要出問題的。”

不出她所料,在茹其卡手術後第五天的早晨,杜霞阿姨走進實驗室時,發現茹其卡把牆上的大片石灰扒下來,自己得意地睡在石灰堆上。她一見到這個情景,心裏氣壞了,按照她通常的脾氣,舉起拖把就要向小狗打去。可是她欲做又止,她想起大家都很器重茹其卡,現在茹其卡名聲正大,連巴甫洛夫對它都另眼相待,所以“打狗也得看主人”。正在這時,它的主人進來了。

“喂,到這邊來,來瞧瞧你的小寶貝吧,真把它給寵壞了,今兒個扒起牆,明兒個說不定還會搗毀整個實驗室呢。”她對剛進來的巴甫洛夫喊著。

“你幹嗎在這胡鬧?”巴甫洛夫走過來,對著茹其卡不滿意地說。接著他仔細地察看著被扒壞的牆角、石灰、茹其卡、導管。他不由得沉思起來。他一向認為茹其卡是一隻優秀的狗,可是眼下它那奇特的行動,叫人難以理解。忽然他的眼睛迸出了愉快的火花,調皮地擠弄著眼梢,跟圍攏來的年輕科學家們說:

“嗨,原來它是故意這麼做的啊!你們來看,仔細看看。”

年輕的科學工作者們一個個地彎下身子,檢查了導管,他們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的地方。

“導管的情況很正常。”他們聳了聳肩,都這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