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鄂倫春族“柬達溫”的變遷
學術論壇
作者：劉默
【內容摘要】文章以采風所記錄和所見的史實為依據，以鄂倫春族從狩獵經濟轉變到農耕經濟為切入點，以“柬達溫”在社會變遷下的發展來分析在不同社會形態下不同的“柬達溫”是怎樣的形態。
【關鍵詞】鄂倫春族 柬達溫 變遷
鄂倫春族是中國北方的遊獵民族，主要分布在黑龍江的塔河、呼瑪、遜克、嘉蔭、黑河以及內蒙古自治區的東北部，屬於阿爾泰語係滿——通古斯語族，是中國少數民族中人口較為稀少的民族之一，其有本民族語言卻無文字。鄂倫春族和大多數少數民族一樣，都能歌善舞。2014年7月29日正值新鄂鄂倫春民族鄉舉辦“古倫木遝”節①，筆者有幸親眼見到了代表著鄂倫春族傳統文化的盛會。在演出後台筆者對杜貴良②進行采訪時，他說道：“在鄂倫春，生活中看見什麼，聽到什麼，都能用歌聲表達出來。”由此可見，鄂倫春人的傳統生活與音樂的關係非常密切，而民歌更是鄂倫春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一、“柬達溫”概述
“‘柬達溫’是山歌、小調等類民歌的總稱，是鄂倫春族民歌的主體，其反映的社會生活麵最廣，內容最豐富，數量最多。”③“柬達溫”按風格類型可分為兩種，第一種為山歌類型柬達溫，節奏比較自由，曲調起伏較大，字少腔長，風格粗獷嘹亮；第二種為小調類型柬達溫，節奏齊整，曲調平和，字腔統一，旋律優美婉轉。按歌詞可分為有詞柬達溫和無詞柬達溫兩種，有詞柬達溫以描寫狩獵等日常生活為主，無詞柬達溫多用“那耶希那耶”做襯詞。本文以時間為界限，將“柬達溫”分為狩獵時期的柬達溫和農耕時期的柬達溫來加以分析和論述。
二、“柬達溫”的兩個曆史階段
（一）狩獵時期的柬達溫
20世紀50年代之前，鄂倫春族的經濟生活是以狩獵為主、采集和捕魚為輔，這樣單一的生產方式產生了許多獨特的民俗文化。例如在“柬達溫”中描寫鄂倫春人民狩獵、生活環境的歌曲比比皆是，但要注意的是，獵歌與勞動號子不同，不能伴隨狩獵活動進行，而是描寫獵人出獵前後時的心情或是對狩獵活動的感受。
譜例1：《獵物大家分》
1.獵人出圍千裏遠，去打駿鹿上高山。
2.打來犴達犴打來鹿，獵獲鹿 獵獲犴。
3.野豬山狸樣樣有，還有狐狸打的全。
4.獵物分給大家，老人寡婦都有份。
5.剩下瘦肉換糧食，留下獸皮換食鹽。
譜例2：《打到獵物再歡樂》
1.你邀我唱歌，我心裏不快活，打不到獵物，哪有心唱歌。
2.打到了獵物，咱們再歡樂，到時候可別怕我的歌兒多。
上麵列舉的兩首“柬達溫”體現了鄂倫春人民在狩獵生活中的各個方麵。《獵物大家分》（譜例1）是典型的鄂倫春民歌，描寫了狩獵後的情形。二度、三度的級進上行與下方五度的大跳，仿佛展現出鄂倫春人在奔馳的馬背上穿越大興安嶺的森林，爬上陡峭的山峰，越過蜿蜒的低穀；八分音符與二分音符結合的前緊後鬆的節奏就如同獵馬的嘶鳴。獵人們即興編創的歌詞向我們展示了鄂族人民狩獵的對象，同時不僅反映出鄂倫春人人平等的分配習俗，也展示出了鄂倫春人良好的道德風尚。歌詞“剩下瘦肉換糧食，留下獸皮換食鹽”體現出在狩獵時期，鄂倫春族社會已經有了簡單的物物交換，但是此種經濟模式並沒有後續的發展。《打到獵物再歡樂》（譜例2）是一首描寫打獵之前的歌曲，鄂倫春人由於依靠狩獵為生，受自然條件的製約，單一的經濟發展模式有時候很難滿足生活需求，此時獵人們借用民歌這一交流工具，抒發自己的情感。
這些狩獵題材的“柬達溫”是鄂倫春族人民生動的生活場景，也向我們展示了鄂倫春人民狩獵時期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獵人就是歌手，歌手就是獵人。歌詞大多是獵人即興編出來的，曲調簡單，歌詞不加以修飾。展現了淳樸的鄂倫春族人民的樣子。此時期的“柬達溫”除了獵歌，還有情歌、搖籃曲等，由於生活環境的惡劣，大多是訴說苦難的歌曲。狩獵時期的“柬達溫”就是深山密林中的活性因子，它使古老的原始森林充滿了生機，讓我們清晰地看到了背著獵槍、騎著獵馬的鄂倫春人在大興安嶺深冬的白雪裏，一步一步地前行。
（二）農耕時期的柬達溫
20世紀50年代後，經曆了半個多世紀的下山定居，鄂倫春人與漢族人居住生活在一起，在生活方式與生產方式上，逐漸受到了漢族人民的影響，鄂倫春人已經完全融入到了以農耕為主的經濟生產當中。筆者在新鄂鄉裏沒有看到一個居住用的“撮羅子”，取而代之的都是磚瓦房。據村民介紹，由於2013年是紀念鄂倫春族下山六十周年，國家撥款，統一粉刷了白色牆壁，統一修葺了藍色鐵質瓦蓋，統一圈建了大小同等的院子及柵欄。然而隨著居住條件、生產方式的轉變，加上懂鄂倫春語的老人的離去，會使用本民族語言的人越來越少，年輕人隨口唱的流行歌多了起來。而“柬達溫”卻隻能在節日中以表演的方式體現出來，此外，“柬達溫”中描寫狩獵的情形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新民歌。在新民歌中，無處不顯示著鄂倫春人民對新生活的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