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並置、空間真實、空間美學
學術論壇
作者：石賢奎
【內容摘要】百年電影理論對於空間觀念的觀照從簡單到複雜，從一維到三維，從單一到多元。文章從“空間並置：從幕後走向台前”“空間真實：從自身屬性到屬性強化”“空間美學：光滑空間與遊牧美學”三個方麵，對百年電影理論中空間觀念的內涵拓展進行探討，對空間真實性的強化進行分析，對整體體現出的新空間美學觀念進行觀照。
【關鍵詞】空間並置 空間美學 光滑空間 條紋空間 空間真實
一、空間並置：從幕後走向前台
1895年，盧米埃爾兄弟拍攝並放映了世界上第一部電影，但紀錄片式的單場景鏡頭表現禁錮了電影空間的連續性與移動性，之後魔術大師喬治·梅裏埃將電影引向敘事化，強調電影的故事性，雖然開創了電影講故事、奇觀化的先河，卻沒有實質性賦予電影空間表現的能力。直到20世紀初期英國布萊頓學派的出現，電影空間的表現能力才被發現，電影空間也可以在變換中生成新的場景與意義。之後到蘇聯蒙太奇學派，以愛森斯坦、普多夫金等為代表的蒙太奇大師，最終成熟發展了電影的蒙太奇特性，將電影鏡頭的組接可能性置於重要位置，電影鏡頭的組接不僅加速了電影的敘事，更強化了電影空間的作用，在時空的交錯中，一個統一的空間被維護、維持，電影的意義全都在此之中生成和發展。
而到了20世紀六七十年代，伴隨著西方現代主義的發展，哲學、美學、電影觀念等一係列學科體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以法國新浪潮、美國新好萊塢、德國新電影運動等為代表的現代電影運動相繼發生，產生的現代電影理論開啟了敘事空間的可能性，以法國新浪潮代表導演讓·雷諾阿的《去年在馬裏昂巴德》、阿倫·雷奈《廣島之戀》為代表，在敘事中高超地將現在時空與過去時空進行穿插，刻意營造出多個敘事時空，在交錯的敘事空間中，表達現代主義的哲理思考。“這些影片的特點是以下列手法進行更多的實驗：下意識鏡頭的閃切、多次重複同一鏡頭、閃爍不定和一閃而過的場麵，對似乎無關聯的視覺元素的自由連接……”①
進入21世紀以來，電影的敘事更加多元化，麥克盧漢大聲疾呼“媒介即訊息”，哈貝馬斯孜孜不倦研究“公共空間”，德勒茲與加塔利合作的《資本主義與精神分裂（卷2）：千高原》中，更是提出“光滑空間”與“條紋空間”的“遊牧美學”思想。在多元文化語境和學術視野的交錯中，電影空間敘事與電影敘事空間更加趨向後現代性的讀解和解讀。美國學者尼葛洛龐帝說：“虛擬現實能使人造事物像真實事物一樣逼真，甚至比真實事物還要逼真。”②網絡社區與“電子人”的母題被納入到電影敘事之中，電影空間的改造與轉型也應運而生。
二、空間真實：從自身屬性到屬性強化
百年電影理論探討的“空間真實”話題呈現出內涵的不斷擴大，外延的不斷亦步亦趨。從傳統電影理論到現代電影理論，從2D電影時代到3D、3DIMAX電影時代。“空間真實”既是電影表現的視覺需要，又是電影理論的研究對象，在不斷流變的話語體係中豐富著自身的意涵。
傳統電影理論時期，以魯道夫·阿恩海姆為代表的電影理論界在探究電影的空間感何以生成時，主要對電影的深度感與運動感、三維影像在二維平麵的投影等進行了分析。阿恩海姆認為，電影的空間並非真實的三維空間，而是觀影主體的觀影心理與電影的運動感和深度感的營造，創造了視覺上的三維立體的空間深度效果。《火車進站》一開始播映時，觀眾紛紛逃離正麵衝撞而來的火車，而實際上，那個時期的電影空間仍是二維的、簡單的空間表征，是不完全具有深度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