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仼嫣穿著一身華服由著陸家貼身跟進來的仆人玲瓏攙扶著走向冷凝閣。
這陸仼嫣的家族本不是什麼王公貴族,隻是由著她的兄長陸仼海驍勇善戰,一路打拚才得以在朝廷之中立足一二,可即便出身草芥,卻也是大戶人家,哪裏瞧見過冷凝閣這樣冷清簡陋的居所。
“沒想到這個有名無實的嫡夫人當真住在這種破舊之地。”那玲瓏道:“看起來流言不假,這王爺已經和她恩斷義絕了,否則但凡有一絲絲的情分在,也不會任由住在這樣簡陋的地方。”
“一切都不可太早定論。”陸仼嫣一邊打量著四下一邊說道:“即便她和王爺關係冷冰,我也不能放鬆警惕,要知道,即便他們絡家現在隻剩下她一人,在朝廷上已經名存實亡,加上絡穹已被王爺與哥哥聯手扳倒,雖麵上看著是外強中幹,但是我陸家出身平民,不是貴族世襲,血脈上總歸比不上她,你難道不知道嗎,皇上的幾個皇子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就是咱們王爺為了她,一直沒有娶妾,足以見得,她還是有些本事的,我可不能留著這樣一個能夠威脅我的人,倘若她哪天翻身,我便是要吃大虧的。”
“不愧是主子,隻要咱們不留餘地,那日後也必無後患。”玲瓏道。
“讓你熬得雞湯帶著了嗎?”陸仼嫣道。
“帶著了,主子放心吧。”玲瓏說著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食籃道。
“那就好,昨兒婚宴上她沒有露麵,今天咱們好好見識見識她的能耐。”陸仼嫣道著,主仆二人便抬腳往那冷凝閣裏頭走去。
這邊雖不過是清晨,尚且天還沒有明亮,那蕭祁隆便早早地從傾心閣來到了書房之中為早朝做準備。即便昨日才是他的大婚之日,但是他絕對不會錯過任何謀政的機會。
“主子,方才陸主子往冷凝閣那邊兒去了。”高欄進門躬身道。
聽得這個消息,正在提筆練字的蕭祁隆右手一頓,雙眉微皺,微微沉默了片刻,隨即甩手將毛筆隨意往一側一拋道:“走,去看看。”
這邊珠纓還未起身,便被鐺鐺的敲門聲驚醒。
“這天還沒大亮,是誰來敲門?”鳶兒起身穿戴齊整道,畢竟自從自家主子與王爺陷入冷戰之後這冷凝閣除卻一些日常送衣食的下人之外,便不再有旁人願意接近,這個時辰便有人來敲門,倒的的確確是奇怪的。
“不必猜了。”珠纓微微坐直了身子,隔著素色的床紗道:“昨兒是她剛剛進府,我沒出麵,今兒一早,就迫不及待地要來看看我這個自恃清高的正夫人是什麼樣子了。”
“這個陸家的也是不知禮數的,這個時辰打更的人尚且沒有起身呢,她倒是早早的來了,不知道安的什麼心,主子放心,奴婢這就給您打發了她去。”
“來者有意,隻怕不是那麼好打發的。”珠纓冷冰冰地說道:“我不願意見她自然有不願意見得道理,想當年,哥哥正是西北鎮遠將軍,軍功在身,怎麼會突然被參,我聽聞當年除卻領頭參奏的蕭祁隆,跟著他一起上書的正是當年還僅是個小小軍官的陸仼海。”
“這陸仼嫣正是陸仼海的妹妹,現如今又嫁給了王爺,且那陸仼海現在所居之職正是當年絡將軍的職位,難不成主子是懷疑——”
“無須懷疑。”珠纓搖頭道:“這種局勢已經很是明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了,必定是他聯手陸家一起參奏哥哥,哥哥才會遭此不公的劫難。”
“既她來了,無論她如何得寵,咱們還是正位,她來了,咱們便好好治她一治。”鳶兒道。
“罷了。”珠纓搖搖頭說道:“我已經與他恩斷義絕,有關他的一切我都不想早有一丁點的瓜葛,你隻說我生病了,不能見客,打發她離開就好。”
鳶兒點頭去做,可這剛一開門說辭,那陸仼嫣便躋身走入屋內,見著嗓子道:“姐姐身子不適,做妹妹的自然要早些來拜見看望的,哪裏有不進門的道理?”
珠纓瞧著這女人穿戴精致,渾身上下沒有一件不是萬金之數,且那一身正紅,按照禮數本該是隻有正室才有資格穿戴的,她如今這樣張揚地穿過來,不外乎是要試探自己的底線罷了,可惜這個陸仼嫣一點不知,她才不在意這正紅究竟穿在誰的身上,此時此刻,讓她珠纓穿一身正紅坐在那個親手將自己的兄長葬送的男人身邊才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