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涵相信他的話。
她見過他的車,的確不是這輛。
可是一見他這幅著急的模樣,她心裏便沒緣由的一陣愉悅,連身體都不那麼難受了。
荊語海從沒哄過她。
不,這不是他的錯。
是她從沒給過荊語海哄她的機會。
可他呢……
這個既要開車躲喪屍、又要分心哄她,此時此刻忙得焦頭爛額的男人呢?
難道她在故意給他機會麼?
像是有一盆冷水兜頭罩下,這個可怕的念頭讓陳思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完全可以不動聲色的把那個避.孕.套放在一邊的。
他在開車,他把東西遞給她的時候肯定沒看清到底是什麼。
她為什麼要把那東西砸到他臉上?
把東西往別人臉上丟,這實在太失禮了。
這不該是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的相處方式。
反而更像……
那個答案讓陳思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讓荊語海怎麼辦?你這樣做對得起他麼?
太陽開始下山了。
車窗裏一閃而過的建築物全部拉長了罪惡的影。
她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的手臂。
“你冷了?”那人把手伸過來。
她躲開,冷著聲音:“開你的車。”
“你真生氣了?”他苦笑:“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啊。”
陳思涵陰沉著臉別過頭不看他:“哪那麼多話?認真開車。”
空氣忽然安靜了。
隻剩汽車發動的轟鳴聲。
陳思涵望著後視鏡裏向汽車追來的喪屍,心口有些堵。
她不敢回頭。
哪怕他就坐在旁邊的駕駛位上,離她那麼近。
她害怕她記住他的臉,更怕午夜夢回,夢見他拽了把椅子,放在沙發對麵,對她溫柔的說:“沒關係,你隻是太緊張了。”
她從未夢到過荊語海。
但他呢?
她不知道。
她有一種可怕的預感:她覺得他會在夢裏一直糾.纏著她。
不。
不是他糾.纏她。
是她在夢裏不停的折磨自己。
——你將荊語海置於何地?
她在心裏質問自己。
便是在這樣難以驅散的自責與內疚中,刺耳的聲音從右耳響起,她被駕駛位上的人撲倒了。
玻璃破碎的聲音與汽車急拐時發出的刺耳聲音混在一起,車幾欲翻車,終於安全的轉了一個將近180°的大彎,數不清的子彈打在駕駛位那側的車頭上。
“人也要殺!”駕駛位上的人忽然咬著牙低罵了一句,用狙擊槍朝車窗外打了一槍。
憤怒沒有影響他的射擊,陳思涵看到遠處有什麼東西塌了下去。
“下車!”塵土飛揚中,他的語氣從未有過的焦慮:“我讓你下車!”
車還沒停穩,陳思涵抓著一個有電的充電寶強行下車,因為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那人從車頂上翻過來,把她拽起來跑向最近的建築物,同時還得抽空舉槍反擊、殺掉撲過來的喪屍。
因為動作太急,他沒精力控製力度,陳思涵被拽得很疼。
但她無法怪他。
直至逃進建築裏,她的眼前都在不斷重複槍聲響起時,他調轉車頭,把她護到遠離子彈的那側的那一幕。
“聽著,”他把她藏到屋裏,按著她的肩膀:“軍隊封鎖了這裏,車出不去了。我去和高層談談,你在這等我。”
“他們不會……”
“我知道。”那一瞬,他的眼神中透出陳思涵從未見過的陰鷙:“但是如果槍頂在腦袋上,他們就沒有理由拒絕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