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得?你叫三慶晚上到我家去,你留下給我?”問三慶,“三慶,行不行?咱倆換一換?現在換女人,時尚。”
三慶在一邊要笑。看女人那樣舉著手,心裏又一陣疼,笑不出來。轉過身,求郝龍生:“郝先生,你給她打吧。她疼哩。”
郝龍生不樂了。說:“那好吧。三慶,你先回避一下。我給人看病,有個習慣,用藥、打針,都是保密的,不讓別人隨便看。要是讓你看會了,而今是競爭社會,我這飯碗就沒了。你先出去一下,我叫你進來,你再進來。”郝龍生說著,就把三慶推出門外,隨手關上門。
郝龍生關好門,然後,不聲不響地走到三慶女人跟前,嘻皮笑臉,把嘴往三慶女人臉上杵。
三慶女人不知他要幹什麼?吃蒜的嘴,熏死人!還醫生哩,嘴也不打掃打掃!就推他。推也不走。三慶女人就轉過身去。郝龍生又跟著追過去,硬往三慶女人懷裏鑽。郝龍生個單,站三慶女人跟前,抻直了,也隻齊到三慶女人胸脯。
女人胸脯是不讓隨便碰的。三慶女人不知郝龍生到底要幹什麼?世上哪有這種看病的醫生?三慶女人一隻手舉著不能動彈,就用另一隻手去打郝龍生:“你要幹啥?殺千刀的!”打了不走,三慶女人氣得肚子一挺,郝龍生退後幾步。
三慶女人一厲害,郝龍生更是粘糊,又走上來,親親蜜蜜地在三慶女人臉上又“叭”了一口,手就伸過去拽三慶女人,往房間裏拉。
三慶女人臉一紅,立即就當真了。她完全明白郝龍生接下來要幹什麼。死活不肯往房間裏去。罵:“你要幹啥死人?饞貓似的?哎!我可告訴你,別看我這一隻手舉著,我另一隻手可是能打人的。你給我規矩點,醫生不像醫生,像二來養的‘荷蘭鬥(進口公豬)’,真是!哪有醫生的樣子?”
“你打呀!你打呀!打是情罵是意。我早就想你打我一下哩。你打呀!”郝龍生也不說別的,嘻嘻地一邊說,一邊死拉硬拽,把三慶女人往房間裏弄。
三慶女人真急了:“死人,你再犯嫌,當心我一腳把你三大件踢散了!我小時候可練過武。”
郝龍生聽三慶女人說“三大件”,更犯嫌勁,伸手去自己下邊摸著,嘴輕輕地在她臉上又“叭”了一下。接著,就去解三慶女人的褲子。
“死人,你還想真來呀?!大白天的,哪有這樣不要臉的男人……”三慶女人一嚇,不要命地趕快用兩隻手去抓住褲帶。大罵:“你幹啥?殺千刀的,流氓!當心我把你那祖宗根子拽下來!”喊著,用腳去踢郝龍生下身。踢得郝龍生雙手兜著襠光躲。
三慶在外邊聽到女人在屋裏叫,轉身就往屋裏跑,迎麵正好撞著郝龍生出來喊他:“三慶,進來。把女人領回去下地幹活吧。好了。”
三慶不大相信,跑進房間看看,女人兩隻手抓著褲子,紅了臉站著。再看看一邊的郝龍生,郝龍生笑嘻嘻的樣子,很得意。三慶一臉狐疑,問郝龍生:“你真的給她打針了麼?你打哪了?”三慶兩眼直直地對女人的褲子看,嘴裏說的“打針”兩字,完全有了別的含意。
“沒打。”郝龍生一笑,“要打晚上到你家去打。”
三慶又問女人:“他真給你‘打針’了麼?”三慶使勁看著女人的褲子。
“打你個頭啊?沒打。”三慶女人說著,輕輕地甩甩膀子,一笑,說:“你看,這膀子沒打針還真下來了哩!日鬼了!怪不怪?回去上工吧三慶。”
回去上工。
三
三慶女人那舉著的膀子,沒打針,郝龍生就給醫好了。徐二木匠的疼腰,郝龍生連膏藥也沒給貼,也照樣能醫好,信不?
那天,鎮上的徐二木匠在人家搞裝修,往前下刨時,沒留住勁,滑過了頭,一扭,腰閃了。
說閃了就真閃了,側著身子,感覺還行,一抬腰,媽也!疼得要命!整個人,就那樣90度弓著。一夜,沒能上床睡。天不亮,就來診所找郝龍生要膏藥貼。
早上起來,郝龍生正在刷牙。一側臉,打窗口裏看見徐二木匠弓著腰,頭追著路麵,一拐一拐往診所走。知道是來看腰的。
徐二木匠剛跨進門,正在刷牙的郝龍生,突然,牙不刷了,好好的犯起神經,手裏缸子,“咣當!”往桌上一扔,馬上變下臉來,沒頭沒腦就責罵徐二木匠:“徐二,你狗日的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說句話。聽說你近來給人家打床,總要留一手?是不是?”
徐二木匠側起臉,光愣著,不懂。
郝龍生又說:“有這事嗎?”
“啥?”徐二木匠仍愣著,
郝龍生往外邊走走:“哎我說,你反穿皮襖——裝啥羊?咱們都是手藝人,你做木匠,我行醫,都是社會的人。往大處說哩,為人民服務,往小處說哩,混碗飯吃。別他媽看到現在社會騙錢容易,就眼紅,就來花樣點子。做人,還得講點道德嘛,安?別盡幹齷齪事,到後來,祖宗八代都叫人家罵完了,知道不?”
“啥意思?你啥意思?”徐二木匠疼得側過臉來,問郝龍生啥意思。
“沒啥意思。”郝龍生仍那麼不陰不陽地說:“你自己做的齷齪事,自己不知道?還問我啥意思?”
“你說啥呢郝龍生?我做啥齷齪事了?你給我說明了,別他媽小媳婦過頭朝——銜半截吐半截的。”徐二木匠認真了。
“啥銜半截吐半截?裝啥呢?做了啥齷齪事,你自己不知道?前天,桂生女人來我這兒看病,還罵你狗日的專門做缺德事,沒好死!走路叫車撞!行船遭風浪!養個孫子沒屁眼!先死老子後嫁娘!說你給他們家做的那張廣式床,那簡直不是床,是渣滓洞的‘老虎凳’!晚上睡上去,頭下低,屁股底下高,喝下去的稀粥,要從口裏往外回。我說徐二,你這一手學得真不賴呀?做這種床,實際能給男人增加快感,又能給女人治胃下垂,真可謂一舉兩得。你這項發明還挺高級,要我,早到聯合國去申請國際專利了。”
徐二木匠一聽,火了:“你瞎說啥話?什麼男人快感,女人胃下垂的?你這不是無中生有,故意壞我名聲嗎?我徐家在馬勺子做了幾代木匠手藝,啥時做過這種齷齪事?你他媽跟我一塊到桂生家去看看,看我做的那張廣式床哪兒不好?”徐二木匠氣得光咽,艱難地側起腰,上來拉郝龍生。
郝龍生也不示弱,嘴裏的話更是不好聽:“你狗日的還拉我?自己做的好事,還拉我去看啥?反正我是不會找你做床的。吹啥呀?幾代木匠手藝?幾代木匠手藝咋啦?幾代木匠手藝就不做齷齪事了?麻布袋草布袋,一代不如一代!那個小布什上台,還不如老布什哩,媽的!那小子專門先發製人了,世界都叫他製亂套了,你能說祖傳嗎?嘁!”
“放屁!我不跟你說老布什小布什的,你現在就跟我去桂生家看,看看我打的那張床哪兒有毛病。”徐二木匠氣得忘記自己是來看腰的,不要命地去拉郝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