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明把她扶起,她似乎嚇得不輕,還沒站住又坐了下去。那群打手皆奇怪的看著他,不多時,為首的開了腔:“這是我們的家事,這位公子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不插手麼?慕清明看了看腳下的女子一眼,她雙手緊握成拳,伏下的身子抖得厲害。
“她犯了何事,需要你們這麼難為她一個弱女子?”
慕清明畢竟是領過軍打過仗的人,身上的淩厲微露,眼中被歲月沉澱積攢的氣勢震人心魄,攝人心魂。
那人猶豫一番,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這丫頭打壞了我家如煙夫人珍愛的花瓶,不自殺謝罪還敢逃,我等也是奉命將她捉回去。”
“嗬嗬!”慕清明冷笑一聲:“我竟是不知,什麼花瓶這樣貴重,抵得過一條人命!”
“這……”領頭雖然被慕清明盯得頭皮發麻,卻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句:“這位公子不要叫我們為難!”
慕清明垂下眼瞼,大拇指摩擦著虎口,思索一會,才開口道:“你說個價,這花瓶,我賠了,你們便放過她,如何?”
“這……”領頭猶豫不定:“這小人也不能拿主意,還得我家夫人……”話未說完,旁邊一人不知在他耳邊嘀咕了些什麼,隻見他笑道:“既然慕將軍這樣說,這丫頭就送與將軍,權當我家夫人的一點心意。”
慕清明本還想說什麼,難道卑微的婢女便不是人麼,像個東西一樣送來送去。可既然那人讓了步,就沒必要將事情鬧大。他低低應了一聲,算是應承了。
領頭那人打著哈哈笑了幾聲,就領著人散了。
“他們走了,沒事了!”
慕清明扶起她,看著她的臉,竟鬼使神差的擦去她臉上的汙垢。
看她瞪圓了眼,一臉震驚,慕清明才忽然回神,收回了手。
“謝,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華埃雙手撐地,對地一拜。
“謝就不必了,你如今自由了!”慕清明說完,對著遠處的天眯了眼,你的靈魂可是自由?
華埃不但不離去,又重重一拜,朗聲道:“公子今日既然救了華埃,華埃便願跟著公子,為公子當牛做馬,報答公子的恩情!”
“這倒不必……”慕清明不想她竟這樣想,就要開口,又被打斷。
“公子不要趕華埃走,華埃已經沒有親人了,更沒有地方可去了!”她睜眼看他,眼裏又要淌出淚來。
慕清明隻得妥協,府裏多養一個人,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對她,確實一個容身之地。也罷!
“你進府去吧,我還有事!”
慕清明回府時,天已經暗了。
院裏燈火通明,多年前的歲月忽然如走馬燈似的在腦中回轉,那屈指可數的會麵,有限的相處時間,點點滴滴都在此刻鮮明起來。
“花開。”他輕輕喚了一聲,仿佛這燈火裏有她的笑靨一般,未了,他又低低的歎了一聲,無奈的笑了。
他看了看身旁,空無一人,眼裏積聚的光芒又一點一點暗了下去,這秀雅亭閣,悠悠歲月,注定隻能他一人度過。
一聲歎息從他喉間溢出,他竟這樣不知不覺趴在桌前睡了整晚。燈火早已燃盡,一行行落地成灰。慕清明苦笑,他麵前攤著的分明是她巧笑倩兮的模樣,他求了花老爺這麼多次,終是求得,可人,卻是再也不可能求得了!
他垂著頭,微閉的雙眼早已濕潤,一抬眼,陽光暈開了淚花,不經意間,書桌前的女子悄然靜立,歲月安好平穩,見他抬眼看她,她一怔,微紅的臉就足以讓他晃了神。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逆流回溯,她扯著他的袖子,不顧他的訝異,朗聲道:“你……你可願娶……娶了我……”
他其實,是願意的!可惜,她再也聽不到他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