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考鈴響後，監考組長鍾明開始逐個核驗考生準考證了。他從1號核驗到30號，考生的準考證與存根上的照片完全一致，他放心了。
說實話，鍾明教了十多年書，還是第一次去監高考呢。主考在會上再三強調要對考生負責，不少家庭貧困的考生很可能就因一分之差從此失去讀書的機會。
時間過得真慢。鍾明看了看手表（因為手機必須關機），離考試結束還有90分鍾。他又翻開準考證存根，把存根上的照片與考生本人逐個認真核驗。當他核驗到16號考生時，他愣住了。準考證存根上的16號汪敏的照片分明是個女生，還紮著馬尾巴，然而考場上坐在16號桌上的竟是個男生。
鍾明懷疑自己看錯了。他仔細端詳著汪敏，留著齊耳短發，國字臉，手粗腿肥，穿著白色運動鞋，舉止神情怎麼瞧都像個男生。鍾明心想，該考生也太大膽了，男生居然替女生代考，這還了得！
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鍾明多次走近汪敏，近距離觀察，他先看胸部，她胸前一馬平川，不像是個女生。莫非她還未發育，但他轉念一想，參加高考的考生至少十六、七歲了，不可能沒發育。他又看其喉結，但她脖子短，又穿著高領內衣，根本看不出性別。他戴上眼鏡，上下打量著她。他盯得她臉都紅了，怯怯地瞧著他。鍾明隻好回到前排監考座椅上。
為了慎重起見，鍾明同監考員甲、乙商量，甲、乙認真核驗，也都懷疑16號汪敏不對勁，很可能是替考的槍手。
監考員乙是個老教師，她有意無意接近16號考生汪敏，仔細觀察她的雙手，細皮嫩肉的，手指修長更像女生。她犯愁了。
作為監考組長的鍾明，就要將這反常情況反映給樓道裏的流動監考，但監考員乙提醒他先查看《高考考試工作手冊》。鍾明查到《考場偶發事件處理參考》一欄，第14條寫得很清楚：如發現考生與準考證照片不符，待該科考試結束後，將其帶到考點辦公室，向主考說明情況，聽候處理。主考經詳細調查，核實情況，如係換卷、代考、保考等違紀行為，應取消其考試資格，並填寫《考場記錄單》和《考生違紀登記表》報省招生考試機構。
太麻煩了！鍾明與甲、乙商量，還是等到考試結束再作計較。
考試總算結束了。出場後，監考員乙特別留意汪敏，發現她果然跟女生呆在一起。看來汪敏真的是女生，不是代考的。
然而，鍾明還是不放心，他把汪敏帶到考點辦公室，向主考說明情況。主考瞧著汪敏，眼睛瞪得溜圓，一時也分不出男女來，便把汪敏所在學校的領隊找來，經核實，汪敏真的是女生。
鍾明終於長舒了一口氣。但經這麼一折騰，也耽誤了其他監考教師的時間，吃午飯都遲到了。他們冷言冷語地說：“真是有病，連男女都分不清，還監什麼考！”
而汪敏的家長更是憤憤不平，衝著鍾明罵道：“真是吃飽了撐著，你如果影響到我女兒的考試成績，沒考上大學，我們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