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見穆楚寒一言不合又發怒,雙眼劈裏啪啦冒著火星,曉得他多疑又殘暴,很怕他去找程老狐狸的麻煩,便裝作賭氣似的嬌嗔:
“爺雙手沾滿鮮血,孩子嚇得不敢來,和別人有什麼相幹?”
說罷別過臉不看他,伸手去拿湯婆子,跟這樣的人相處,不知道何時哪一句話就會惹得他不痛快,若隻針對自己倒也罷了,偏他這個人陰晴不定,暴虐不忍,最是喜歡牽連他人,沐雪真是覺得身心疲憊。
穆楚寒陰沉著臉,轉念一想,自她逃跑去成親給自己抓回來了,對她看管更嚴,一是沒得機會,二是,想來也沒人敢幫著她幹這種事。又看眼前小人兒背對著他,把個湯婆子抱在懷中,微微供起身子的模樣,可憐又可愛,怒氣也消了一大半。
“嬌嬌!”穆楚寒放低了聲音,又伸手去抱她:“爺的孩兒,自然與旁人的不一樣,怎會懼怕鮮血?”
穆楚寒的修長有力的手指,負在沐雪拿湯婆子的手上,搬弄她嫩蔥似的手指,讓她和自己十指纏繞交叉握著。
“與爺生個孩兒吧?嗯?”
沐雪咬唇,聽著身後人纏綿溫柔的聲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淪陷下去。
“爺,為何如此著急?”她今年這才十六,虛歲十七,未成年好不好?發育都怕沒發育好,誰耐煩去生孩子去?
“等明年爺的正妻進府,爺理該與她生去!”
穆楚寒悶笑起來,對著沐雪耳邊說:“怎麼?嬌嬌吃味了?”
沐雪忽而轉過臉看他,見他眼眸中桃花盡開,風流魅惑,心猝不及防跳了兩跳。本想說幾句話刺刺他,讓他別那麼自大自戀,沒開口就看他突然低頭吻了下來。
“爺,別這樣。”沐雪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按住他一路向下探的手。
“這才未時,爺給我留點臉麵。”
沐雪扭動身子努力想躲開他的手,便是這樣被他眾目睽睽之下,又摟又抱,已然讓人驚愕。
這可是她家裏,如此白日宣淫,給她爹爹和娘曉得了,怪難為情的,且昨夜在客棧才折騰了那麼半夜,他哪兒來的精神和力氣?
穆楚寒輕笑,隻覺得懷中人身子不停扭動,讓他渾身燥熱,小腹竄起的邪火更加難以克製。
也不知是怎麼了,他那風流成性,荒淫無度的名聲不過是特意裝來,做給盛京那些人看的,與男女魚水之歡上,穆楚寒從沒有什麼特別的欲望,隻是,這偶然在街頭瞧見的小嬌嬌,怎得一沾上她的身,就這般控住不住了。
風月膏肓,嗜之如命,怎麼都要不夠,如此他倒真成了名副其實的色中餓鬼。
李鐵栓和李二嫂招呼黑娃帶了十來個簽死契的男奴,把李家村給穆楚寒禍害的眾人送到了榮和堂程大夫那兒。
恰巧冬至白小六家去陪爹娘過節去了,還要去探望他那未過門的小媳婦,榮和堂隻留下程大夫一人。
他正分揀著草藥,忽的見呼啦啦,鬧哄哄抬了三個血淋漓的人進來,一路哭爹喊娘,聲音震耳欲聾,滿丟了手中的草藥。
李鐵栓黑娃他們這一路從李家村走來,聲勢浩大,血肉模糊的嚇人的很,不過一刻就在青石鎮引起了轟動。
閑著看熱鬧的人跟著李家村人身後,打聽這是出了什麼事,李家村的人顫著聲兒說了一遭,人們紛紛搖頭,隻是不信,世上哪兒有這樣霸道狂妄的人啊,想殺人就殺人?以為官府是吃白幹飯的不成?!
程大夫急急粗略看了幾人的情況,被拔了舌頭那幾位大娘是雖看著可怖,卻沒有生命危險,便讓帶到別的醫館去止血。
而田有財、劉桂英三人傷的重,便讓人馬上抬了上榻,著手治療起來。
屋裏人太多,又哭哭嚷嚷,鬧個不停,程大夫何時見過這般殘忍的傷,專心致誌的醫治,腦門上全是汗水,不免回頭對著眾人大罵,隻一個傷員留下一個親人,其餘全趕出去了。
李鐵栓這個族長、麻三這個裏正卻是不能走的,守在外間驚慌失措,焦急萬分。
榮和堂門口不多時就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明哥兒是跟著回了鎮子的,李鐵栓對李二嫂說:
“她娘,如今咱全部堆在這兒也不是個事兒,那位九爺還在家哩,你趕緊回去招呼招呼!”
李二嫂一聽李鐵栓提到穆楚寒,忍不住渾身一哆嗦,卻也覺得李鐵栓說的十分對,這人到了家,主兒不去接待可不失禮,若惹惱了他可咋辦啊!
李二嫂心裏擔心,回道:“我這就家去。”
李鐵栓拉住她,忍不住又交代:“她娘,你可得小心仔細著些啊,咱雪兒還跟著他一處呢。”
兩口子互看一眼,老夫老妻了,彼此想什麼也一下猜了出來,這般厲害的人,他們家雪兒呆在他身邊,怎能讓人放心啊!
李二嫂別了眾人,帶著個丫鬟趕緊往家裏去,一進門,逮著個婆子就問:“大娘子呢?”
婆子朝二門以內努努嘴:“大娘子早回來了,在屋裏歇午覺呢!”
“那…那…那位九爺呢?”李二嫂感覺自己聲音幹巴巴的。
婆子還不曉得李家村發生的事兒,點頭說:“姑爺也同大娘子一同回來了。”
李二嫂嚇得狠狠瞪了一眼婆子:“別胡說八道,可不敢叫姑爺,都喊他九爺,曉得嗎?”
婆子不知素來好性兒的夫人怎麼發了火,隻得點頭。
李二嫂聽說沐雪睡下了,也不忙著去喊她,趕緊回屋,翻出銀匣子,拿出幾百兩銀子來,喊了小廝給醫館送去。又讓得了什麼消息趕緊回來報。
“夫人,你喝口茶喘口氣吧!”丫鬟看李二嫂忙上忙下,給端了杯茶來。
李二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茶的手抖得厲害,腦子裏一團亂麻,全是李家村祠堂前,穆楚寒讓人拔舌殺人的場麵,血紅血紅一片。
想到自己閨女日日和這樣的惡魔在一起,心中更加不安,將茶杯放下:“走,去看看雪兒去!”
她還是得好好問問雪兒才放心。
丫鬟聽了也跟著李二嫂朝沐雪房裏走去,穿過垂花門,李二嫂見院子廊下穆府來的幾個氣派丫鬟排了一溜兒,都端了軟凳在外麵坐著,做女紅的做女紅,剪紙的剪紙,編絡子的編絡子,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珠兒!”李二嫂把珠兒喊了過去,問:“你們怎麼都在外麵呆著,天怪冷的,怎麼不請這些小娘子去屋裏暖和暖和?”
珠兒聽李二嫂問起,慘白的臉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耳根紅起來,也不知該怎麼說出口,便打著哈哈說:
“夫人,姐姐們性子都很好,想著外麵亮堂些,這才出來做做活兒!”
李二嫂可不信:“那也不能全出來啊,你們都跑外麵來了,裏麵誰伺候那位九爺啊?”
珠兒耳根更紅,心道:大娘子不還在裏麵嘛,這種事兒,隻有大娘子能伺候,誰敢貼上前去,簡直不要命啦!
李二嫂見珠兒低著頭不開腔,心咕咚一跳,乖乖,可別是自家雪兒惹惱了九爺啊!
心裏擔心著沐雪,李二嫂也管不著那麼許多了,快步就往沐雪房間走去,紅玉和紅湖等丫鬟見李二嫂來了,趕緊站起來,喊了聲李夫人,李二嫂也不耐煩和她們說話,一顆心全在她寶貝閨女身上,胡亂點點頭就算應了,推開她們就要往裏去。
紅湖紅玉趕緊攔下,壓低聲音說:“李夫人,娘子正歇覺。”
李二嫂推開紅湖:“沒事,我去瞧瞧雪兒。”
“李夫人,九爺也在裏麵。”紅玉隱晦的又說一句。
李二嫂心裏著急,沒明白紅玉的意思,心道就是因為這位魔頭在裏麵她才擔心呢,自家閨女什麼性子,李二嫂最清楚了,雪兒可千萬別使性子惹怒了這位爺,被他給殺了啊!
一個沒攔住,李二嫂就來到了沐雪房間門口,紅湖紅玉幾人大驚失色,趕緊上來,死死拉住李二嫂要推門的手,卻是一個人都不敢出聲。
李二嫂被幾個丫鬟弄懵了,本想開口說一句,耳邊卻突然傳來陣陣隱忍的嬌喘呻吟,腦子嗡得一下就懵了!
紅湖幾人見李二嫂愣住了,也不敢開口,幾個人拉扯著靜靜站在房間門口,聽著裏麵那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音,尷尬的要命。
珠兒這時也趕了過來,卻不敢看李二嫂的眼睛,低著頭瞧著自己的腳尖,她知道自己沒保護好大娘子,可九爺偏要這樣,她一個丫鬟能有什麼辦法。
最怕這種安靜,李二嫂石化一般,挪不開步,她沒動,幾個丫鬟也不敢離開,畢竟誰家的娘親撞見了這種事兒,怕也難以接受吧!生怕李二嫂一時腦熱會幹出什麼來,若給她闖了進去,天,誰也不敢去想那後果。
大家都緊張著,摒著呼吸,那房間裏的聲音反而越加清晰起來,男女交織的聲音,還有娘子欲泣不泣的嬌聲呻吟,直往耳朵裏麵鑽。
別說這些丫鬟,便是四十好幾的李二嫂也羞得整張臉通紅。
“爺,求你,別…。”
沐雪嬌氣哀求的聲音傳來,李二嫂終於忍不住,覺得自己要崩潰了,推開紅湖幾人,落荒而逃。
紅玉紅湖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見大家臉上都通紅一片,覺得呼出氣都帶著熾熱,趕緊互相別過臉去,快步離開,依舊去院子廊下呆著。
李二嫂慌慌張張跑自己屋子,竟沒想她活了幾十年,今日居然去聽了一回閨女的房事,尷尬的要命。
喝口茶冷靜下來,又惱怒起這位九爺不正經的做派,大白天的,這還是她家雪兒的娘家,他就這般不管不顧欺負起雪兒來,可不是完全沒把雪兒放在心上?一點兒臉麵都不給嗎?
心裏雖懼怕穆楚寒,想著想著,李二嫂心中的怒氣越來越多,把自己的丫鬟招呼過來:“你去把珠兒給我叫來!”
一會子,珠兒來了,進屋就撲通一聲給李二嫂跪下,也不說話,低著頭。
李二嫂看著如今穿戴比她還好上幾分的珠兒,咬著牙低聲道:
“我讓你好生照顧雪兒,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其他人倒罷了,你可是從小跟著咱雪兒的,雪兒待你也不差,我更是把你當半個閨女看待,比其他丫鬟都高看一等,這樣的事兒,你怎麼就不攔著點?”
本來她家雪兒大婚當日被男人擄走了,名聲就壞了,要是讓人曉得她家雪兒和男人白日宣淫,沒得人會說男人的不是,隻會罵她家雪兒狐狸精不要臉…。
李二嫂心裏雖曉得她家雪兒要再嫁人幾乎是不可能了,可她閨女的名聲也不是那麼給糟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