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咬牙切齒:“能住多久,不過六七日就要送他上路了,暫且忍著吧,若沒有皇上許可,你以為貴妃娘娘能如此囂張?”
這次,大理寺卿倒是料錯了,貴妃娘娘這次來了個先斬後奏,等皇帝收到消息的時候,貴妃派去的人已經把穆楚寒的那間牢房布置成了一個紅暖玉香的奢華寢屋。
將牢房裏所有的東西全部丟了出去,現在裏麵擺了張紅木雕花大床,掛上瑰紅紗幔,又擺上圓桌,兩個軟凳,放了一個梨花小幾,上麵一個玉瓶插著鮮花。
靠牆一個小小的多寶架子,擺放著禦賜的如意,並其他精巧金玉玩意兒。
然後又給鐵欄上掛了軟簾子,簾子一放,裏麵在做什麼,外麵便全然瞧不見了。
傻在一邊的牢頭,目瞪口呆的看著內侍和宮娥們忙碌,不過小半個時辰就讓這間牢房改變成了一間小小的奢華寢屋。
紅湖也愣在一邊。
沐雪也忍不住吃驚,穆楚寒摟著沐雪的腰,聽一個領頭的宮女對他說:
“貴妃娘娘交代了,既然九夫人要在此處陪九爺,千萬不可給九夫人委屈了去,房間狹小,不好施展,九夫人也隻能將就了,從即刻起,九夫人想要什麼吃什麼,都由奴婢們負責。”
沐雪張大了嘴巴,回頭看一臉淡定,眉色沒有絲毫異常的穆楚寒,果然是姐弟啊,行起事來,當真驚世駭俗!能將大理寺的監牢布置成華貴寢室,怕也就貴妃娘娘一人了。
這邊皇帝聽了消息,當場氣得拂袖去找貴妃。
貴妃正歪在木榻上拿了本書看,聽皇上駕到,立馬起身來給他行禮。
冷子翀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走到主位坐下,聲音裏裹著濃濃的怒氣:
“你給我馬上把人撤回來,竟然胡鬧到了大理寺去,置我皇家臉麵何地?”
貴妃娘娘站了起來,撇了撇嘴,一改往日的溫婉:
“皇上好狠的心呐,臣妾的弟弟有罪,可臣妾的弟媳還懷著孩子呢,在大理寺的地牢裏,如何受的住?”
冷子翀盯著貴妃娘娘美豔的臉龐,冷哼一聲:
“那是她自討苦吃!”
貴妃便哭起來:
“臣妾知道皇上這次是不會放過小九了,臣妾可曾向您求過一次?嗚嗚…。”
“隻瞧著他們新婚不過兩個月,就要生離死別,臣妾那狠心的弟弟連他的孩兒都看不到出事呢!弟媳純良,又與小九琴瑟和鳴,正是情誼濃密之時,如何不害怕如何不擔心,她想陪著小九最後的時光,難道皇帝都不許嗎?”
他哪裏有不許了?若他不許,大理寺的人早就江氏女趕出去了。
冷子翀瞧著向來溫順的貴妃又哭又鬧,簡直不顧及她貴妃的臉麵體統,悶悶的坐著,幾次想嗬斥,又住了嘴,冷冷的盯著貴妃。
最後,冷子翀走的時候,臉上極為難看,可終究是沒有說什,也算是默認了這件事。
貴妃瞧著他明黃的袍子消失在宮殿門口,瞬間收了哭聲,貼身宮女給她拿帕子來擦臉上的淚水,惴惴不安的說:
“娘娘,皇上好像惱了。”
貴妃將臉上的淚水擦去,語氣冷下來:
“就讓他惱吧!”說著把被淚水打濕的帕子扔給宮女。
穆楚寒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貴妃娘娘的一片好意,晚間,兩人的吃食都是貴妃宮裏親自送來的,兩個宮女抱了被子來鋪在麵前的甬道上,準備這幾天就在這兒守著了,還招呼了紅湖一起。
沐雪瞧著桌子上擺了十來個菜,有些猶豫不決,她真的是怕了,她已經兩次不自不覺的中毒了,見穆楚寒舉筷,沐雪趕緊攔住。
穆楚寒看過來,沐雪咬了咬唇,低聲對他說:
“爺,你別說我小心眼,這些飯菜雖是娘娘宮裏帶來的,可保不定會有人使壞呢!咱們還是小心點好。”
說著,沐雪把從程大夫拿來銀針拿出來,小心翼翼的在每一盤菜上試毒,穆楚寒瞧著她小臉繃得緊緊的,一臉嚴肅,不禁一陣心抽痛。
吃罷飯,是夜,穆楚寒摟著沐雪,在她耳邊問:
“嬌嬌,你辛苦了,外麵可是有人給你下絆子?給你氣受?”
沐雪靠在穆楚寒懷中,任由他一手攬著她的胸,一手輕輕撫摸她的大肚子:
“爺為何如此問?”
“你一向隨性,何時變得這般小心謹慎了?如此杯弓蛇影,定是在外麵受了委屈了。”
穆楚寒在她耳垂上親了親,雙眼冷得嚇人。
沐雪也不瞞著他,將在穆府中毒的事兒說了,半響聽不到穆楚寒的回應,轉過頭去看他,卻看他臉色極其難看,雙眼微微眯起,迸射著陰毒狠戾,整個人看起來太恐怖了。
“爺?”沐雪喊了他一聲,將手放在他臉上,小聲勸慰:“我無事,如今我已經搬出來住了,就住在爺的外院。”
“是我低估了歹人的能耐,以為在穆侯府由祖母和母親看顧著,便…。”
穆楚寒突然捉住沐雪放在他臉上的手。
“嬌嬌,連你也敢動,爺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定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爺,其實他們是衝你來的,對嗎?”
穆楚寒點頭,在沐雪額頭親了親:“是爺考慮不周,讓你和孩兒受苦了。”
他十來年不在,盛京的鬥爭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不管是誰當皇帝,朝臣們總有意見向左的時候,各自的利益不同,自然私下爭鬥的厲害。
卻是連後宅都伸手了。
接下來兩日,穆楚寒叫沐雪不用試毒了,沐雪不解,小心駛得萬年船,再她又一次拿出銀針,穆楚寒用譏諷的語氣說:
“嬌嬌,給你下毒的人,不過就那幾家,現在在他們眼中還有三日便是我的死期,如果爺在這中間出了事,可不是打臉,他們怕是從沒有現在這般希望爺身體康健。”
沐雪沉思了一下,明白過來:
“若爺在關押期間出了事,世人便會質疑他們給爺安得罪狀,侯爺也會抓住機會反擊,祖母便更有理由去尋皇上的不是?”
穆楚寒點頭。
所以現在相反的,左相和皇上他們比誰都希望穆楚寒好好的,能活蹦亂跳的等到處決那日。
沐雪想通後,便收了銀針。
如今已是第六日,若穆楚寒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沐雪坐立不安,終於忍不住把程大夫給的藥掏了出來。
“這是何物?”穆楚寒接過沐雪遞過來的藥丸。
“爺,我思來想去,如今也隻有這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沐雪坐在穆楚寒大腿上,摟著他的脖子,伏在他耳邊輕聲說:
“此藥吃後,不肖一刻鍾就會口吐白沫,氣絕身亡,便是最有能耐的禦醫也瞧不出來。”
“卻不是真的死了,藥效會封閉人的五髒六腑,讓人處於一種假死的狀態,能給爺爭取三日時間,若爺無法脫身,或可一試。”
穆楚寒一手抱著懷中的沐雪,一手拿著藥丸,問:
“誰人給你的藥?”
沐雪老實說了,不想穆楚寒卻有些勃然大怒的勁頭,拉過沐雪來,盯著她的眼睛:
“當年你在金陵,是否想過要用此藥來騙爺?借此逃離爺的身邊?”
沐雪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穆楚寒為何突然小心眼的說起了以前。
眼看沐雪發愣,穆楚寒心中後怕又惱怒,若是當年她用了此藥,他若不幸相信了,便會弄丟了她…。
沐雪瞧著穆楚寒一下將手中的藥丸碾成粉末揚撒出去,焦急的就要用手去接藥粉,穆楚寒將她拉到身前,低頭懲罰似得咬住她的唇,深吻下去…。
沐雪伸手去推他,眼珠子瞟著落在地上的粉末,那般珍貴的藥,穆楚寒這個王八蛋到底又發什麼瘋,怎麼突然就給毀了?
穆楚寒緊緊抱著她,不讓她的頭轉動,一路狂風暴雨的狠狠吻,沐雪坐在他大腿掙紮著上亂動,不小心碰到了它,幾番磨蹭,便勾起了穆楚寒小腹的邪火。
穆楚寒夾緊沐雪不安分的兩條小腿兒,漸漸動了情,吻也變得溫柔了些,等快將沐雪吻得暈過去,才放開。
沐雪嬌喘著氣,滿臉通紅,還來不及嗬斥一句,穆楚寒的手繞到她後脖子,輕輕一捏,她就覺得天旋地轉,不可置信的暈倒了。
穆楚寒抱著懷中軟軟的身子,走到門口,招來紅湖:
“將你們夫人好生帶回去,讓溫禦醫好生看顧著。”
紅湖瞧著沐雪暈倒了,嚇了一跳,來伺候的宮女上來探了探沐雪的氣息,回頭安慰紅湖:
“九夫人隻是暈倒了,咱們快帶出去吧!”
娘娘又命,一切聽九爺的,幾人九爺要送九夫人出去,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牢頭眼瞧著在大理寺牢房呆了三日的沐雪終於給弄走了,大大鬆了口氣。
卻說,沐雪在大理寺牢房留宿,這事兒一傳出來,倒是引得盛京不少人唏噓歎息,皆道這個江氏女真是個癡情人,不知道有多愛穆家那個混賬老九。
聽說連皇上都為她的癡情所感動,聽說她在大理寺牢房呆了三天,就整整哭了三天呐,把雙眼睛都要哭瞎了,穆家這個惡魔能得一個女子為他做到如此地步,倒是值得了。
流言傳聞如春風瞬間飛滿了整個盛京的大街小巷。
穆家聽說了此事,倒是引得侯夫人狠狠的哭了一場,穆侯爺原本對沐雪的偏見頗深,如今倒也有些釋然了。
在盛京等著揭榜的秦月樹聽了,當晚就拉著他盛京的狐朋狗友去大醉了一場,深夜未歸,把家裏人急的不得了,還以為是穆家打擊報複,將他給抓住了。
等到秦府的人將醉成一灘爛泥的秦月樹從酒肆帶回去,刑部侍郎秦大人氣得在他身上狠踹了幾腳,大罵不孝子。
秦月樹給秦大人踹翻在地,突然嗚咽著大哭,嘴裏含糊喊著:“小白臉,這個沒心肝的…。怎麼就那般傻…。”
“若是讓小爺先識得你,怎會舍得讓你受這些苦…。”
……
“小白臉啊,你攪得小爺的心好痛啊……”
趕來勸架的秦家老太太和侍郎夫人聽著秦月樹這些胡話,當場給嚇傻了。
他嘴裏口口聲聲的喊著小白臉,簡直一副為之要死要活的樣子,看起來卻是為情所困,隻是這人還是個男人?
刑部侍郎差點給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