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楚沉毓跪得筆直,每每裴塵東投來視線,便怒視著回瞪,裴塵東回回受驚著移開視線。
進了府衙,楚治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兒子,心中原本壓著一團怒火,在看到平日裏疼愛的兒子滿臉瘀傷,衣服也破爛不堪,心便軟了下來。
“父親,我沒有推君北,父親,他們都是胡說。”楚沉毓倔強的臉在見到父親後終於垮了下來,聲音也帶著哭腔。
畢竟還是個孩子啊,再堅強能堅強到哪去?
楚治的眼圈也有些泛紅,著急道:“毓兒,事情如何,你快說與主審大人聽啊。”
刑部主審尚書大人趙悻之,一拍案板便宣布升堂,第一個問的便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裴塵東。
裴塵東抽泣道:“我們幾個昨兒個就約好了今日要去香葉湖踏青,在湖邊,大哥和楚沉毓發生一些爭執,楚沉毓一時生氣就推了我大哥。”
“胡說,你居然連這種謊話都能編造出來!”楚沉毓情緒激動,扯著嗓子喊道。
趙悻之有些不悅,案板一打,高聲道:“肅靜!”
楚治見兒子的臉上寫滿了不甘,生怕他再次開口,忙出聲低斥道:“毓兒,聽他說完再說。”
楚沉毓臉上的不甘終於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滿臉委屈。
裴塵東見高坐廟堂的主審大人不怒自威,心裏更害怕了,跪著的身體抖得像篩子,緊張道:“我……我去勸,楚沉毓就把我也……推下去了,是三皇子和司徒登他們把我和大哥救上來的,隻是……隻是大哥那時已經沒氣了。”
說完這翻話,他如釋重負一般,癱坐在地上嚎哭,哭聲悲切,聞之皆心頭一酸。
楚沉毓額頭青筋暴起,側過身體大聲反駁道:“你胡說!我與君北哥哥素來交好,無緣無故推他下去幹什麼?!君北哥哥如何掉到水裏我沒看見,可是你跌到湖裏,明明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你跳到水裏去幹什麼,一定是你失手將君北哥哥推下去的,你怕被你父親責怪,就推到我的頭上來了!”
“你才是怕你父親罵,才推到我身上!他是我大哥,我怎麼可能推他下去!我不識水性,我自己跳下去幹什麼?你自己做了事情不敢承認,三皇子親眼看到是你推我下去的!我大哥就是被你害死的!”裴塵東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你胡說!你胡說!你這個騙子!”楚沉夏氣得跳起來,衝過去和他扭打在一塊。
“肅靜!肅靜!肅靜!”趙悻之連連用案板敲打桌案,高聲喊道。
一旁的衙役正要上前,卻被楚治搶先一步拉開楚沉毓,重重責備道:“公堂之上,豈容你胡來!大人明察秋毫,自然會還你真相,你再這樣不依不休,父親也不管你了!”
楚沉毓目光裏是滿滿的不解,帶著哭腔道:“父親,我是被冤枉的!”
“你還說!閉嘴!”楚治眉頭緊皺,怎麼平日那麼聰穎的一個孩子,現在卻糊塗起來,公堂之上造次,吃虧的還不是他自己?
楚沉毓原本就有些發紅的眼圈更紅了,淚水掉落下來,倔強地用手背擦去,咬著牙不去看自己的父親。
趙悻之正視前方,正色道:“帶證人。”
幾個年紀一般大小的孩子走上前來,在楚沉毓和裴塵東之間一齊跪下,唯有其中的三皇子劉衍無須下跪。
“你們之間哪幾個人是親眼看到楚沉毓推的裴君北?”
幾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看上去稍微鎮定自若的劉衍出聲道:“是我。”
“你看到了什麼,如實說來。”
他語調不高卻很有力度:“是,我們當時在湖後麵的草地上捉蛐蛐,忽然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於是便朝湖邊跑了過去,因為我跑得最快,所以就看到了楚沉毓伸手推了裴塵東。”
趙悻之遲疑了一下,追問道:“你親眼看到,他把裴塵東推到湖裏?沒有看到他推了裴君北?”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細地回想了片刻,才篤定道:“確實是這樣。”
趙悻之微微點頭,又看向旁邊幾人:“你們也把當日情形說一說。”
那幾個孩子的答案卻很一致:“我們隔得遠,沒有看見當時發生了什麼,過去的時候,在湖中的的確是裴塵東和裴君北。”
他們說話間,楚沉毓不斷地搖頭,直到趙悻之問他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才停下來。
楚沉毓緊緊咬著牙根道:“你隻看到我推了他,可你卻沒看到我推他下去。”
“難道我還會誣陷你不成?我確實看到是你推他下水的。”劉衍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