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濺公堂(2 / 2)

一旁的裴方明翛然起身,按耐不住怒氣,斥道:“什麼看到你推他,卻沒看到你推他下去?你自己也承認了,是你動手推得我兒。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楚治聽完他們的對話,急得渾身亂顫,“你到底推了沒有啊?”

楚沉毓看著慌亂的父親,心裏卻莫名其妙地鎮定下來:“我是推了,可我沒有把他推下水。”

幾名孩童中不知是誰突然開口勸慰:“沉毓,事已至此,你就認了吧,你失手推了裴塵東,無論如何這是不爭的事實,你就認了是你失手推得,不至於讓你拿命還的。”

楚沉毓眼神一冷,語氣沉痛道:“我沒有殺人我為什麼要認?”

“尚書大人,這件事情已然沒有疑慮了,裴將軍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應當是他推下水的。楚沉毓是個孩子,應該是怕承擔責任才不敢承認,下官認為可以結案了。”一旁的侍郎向趙悻之遞上方才所記錄的供詞。

楚治直直地跪下去,眾人一驚,仿佛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他卻不自知,高聲道:“大人,大人!這件事還有疑慮啊,萬萬不可結案啊!”

趙悻之緩緩抬起雙眸看著他:“你說說還有什麼疑惑?”

楚治一頓,竟然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許久,才垂淚無奈道:“大人,我兒年幼,望大人從輕發落啊!”

“他小小年紀如此狠毒,做錯事情又不知悔改,怎能從輕發落?”侍郎立即冷冷反駁。

楚治膝行了兩步,表情扭曲,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愴,哀求道:“大人!大人!望大人從輕發落啊!”

侍郎使了個眼色,一旁的衙役連忙上前將他拖到一旁。

侍郎的視線在人群中打了個轉,最終落在裴將軍身上,討好般的一笑,淡淡道:“我認為應當處以絞刑。”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就連裴將軍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厭惡,楚治更是瘋癲狀,卻被兩個衙役鉗製動彈不得,隻能沙啞著嗓子迭聲喚道:“大人!大人!”

趙悻之斜斜瞥了侍郎一眼,將手中的證詞記錄一放,緩緩說道:“充軍流放即可。”

侍郎有些不甘心,向他走了兩步,低聲說道:“大人,會不會太輕了,我覺得...”

趙悻之截住他的話頭,做了個手勢:“先帶下去收監。”

楚治再有不舍也明白大局已定,比起絞刑,艱苦的流放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終於還是無力地垂下頭,沒有臉麵去看自己的孩子。

既然是他做錯了,自己又保不住他,隻能…隻能任天由命了。

刀從刀鞘裏被抽出的聲音讓嘈雜的公堂瞬間安靜下來,公堂上下都被這一意外的一幕驚呆了,乍然之間誰也反應不過來。

任誰也沒想到的是,他趁著身旁的府衙不注意就抽走了他身上的刀,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冷冷掃過,最後落在裴方明臉上,語氣灼灼句句如刀:“我沒有推君北哥哥入水,我也沒有推裴塵東入水。你們都說是我推了,你們都看見我推了,就連父親也相信是我推的,我還能說什麼?”

身形尚未長大的他拿著刀架在脖子上略微有些吃力,刀鋒抵著的皮肉處已經開始滲血。

他隻是略微一頓,狠狠說道:“我是不會認罪的,我沒有推便是沒有推。我不需要你的從輕發落,我沒有錯為什麼要你從輕發落?外公告訴過我,士可殺不可辱。我今天就以血為誓,表明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等我死了見到君北哥哥,我也是無愧於心的!”

眾人心口皆為一震,這個孩子才多大啊,竟是這麼烈的性子,有著成年人都沒有的氣節。在場的每個人臉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動容。

楚治整個人都軟了,要不是被兩個衙役鉗製著,恐怕現在已經腿軟地跪倒在地了,他有些無措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好…好孩子,好孩子,把…把刀放下來,乖…聽父親的話。”

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勸慰自己的兒子,心裏麵明白兒子這般剛烈性格不是遺傳的自己,這一刻,他竟然十分痛恨自己的懦弱和無能為力。

楚沉毓的臉上掛滿了委屈的淚水,目光是那樣的堅定決絕,語氣卻仍舊帶著濃濃的稚氣:“父親,就算你不信我,你也還是我的父親。孩兒不怪父親,孩兒對不起父親,要先去見祖母了。”

話音剛落,在楚治還未來得及防備的情況下,他手中的劍已經抹過了脖子。

血濺公堂,也濺到了每一個人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