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到軍委會要第一方麵軍入越受降的命令以來,龍雲和盧漢多次湊在一起商量。他們細心地對雲南的局勢進行了分析:在雲南境內暫時沒有中央軍的正規軍,隻有憲兵十三團有點戰鬥力,但憲兵團長王栩曾經受過龍雲的不少好處,即便是有上峰的命令,他也不可能真的和龍雲作對。再說,他的這一個團也不是滇軍第3團和省府警衛營的對手。至於警察部隊,他們是雲南這塊地盤上的土著部隊,大多數警察都是雲南人,並且警官大都是龍雲提拔的親信,他們更不可能造反。而中央軍離昆明最近的是隸屬於昆明防守司令部的邱清泉的第5軍,他們駐防在滇越邊境線上,估計在滇軍剛離開雲南時他們是不敢行動的。而一旦滇軍抵達越南,如果能在9月25日以前進行受降儀式,那麼,盧漢就可以先期安排滇軍一部接收日軍的武器裝備,然後迅速回防。這樣一來,第5軍就沒有足夠的行動時間。因此,關鍵是要部隊迅速行動,並要確保受降儀式如期舉行。因此,在龍雲和盧漢協商以後,龍雲電複國民黨軍委會,同意讓盧漢率部入越受降。
8月31日,盧漢通知駐越日軍第38軍團長土橋勇逸,讓他速派代表並攜帶駐越日軍人員及武器等報告表冊到開遠中國第一方麵軍司令部洽談受降事宜。第二天,土橋勇逸派出第38軍團參謀長酒井幹城和隨員、譯員共5人乘日本專機飛往雲南蒙自後,改乘中國指揮機趕往開遠,洽談無條件投降事宜。
9月2日,按照中國陸軍總部的規定,中國第一方麵軍在開遠司令部大禮堂舉行了洽降儀式。國民黨軍委會昆明行營、滇黔綏靖公署以及駐雲南各機關代表和新聞記者參加,美軍代表和地方官紳也前來觀禮。當酒井幹城見到在台兒莊戰役中大名鼎鼎的盧漢將軍時,連忙趨前一步,馬刺一碰,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標準的日式軍禮,然後從隨從手中接過各種表冊遞了過去。
中國第一方麵軍參謀長馬鍈向日軍洽降代表酒井幹城等人宣讀了《中國戰區陸軍第一方麵軍司令部備忘錄》,嚴格明令日軍第38軍團:⒈無條件投降;⒉不準再有任何軍事行動;⒊詳盡呈送駐越16度緯線以北所有日軍人員、武器彈藥及其它裝備的名錄清單;⒋侵越日本陸軍集中於河內以東、海防以北地區,海軍集中於海防,空軍集中於河內嘉林機場,各類戰爭物資集中於河內,聽侯接收。隨後,盧漢又特別成立了一個先遣參謀組,與酒井幹城等人同機前往河內,並委派第一方麵軍副參謀長尹繼勳隨後抵達河內,設立前進指揮所,商洽與籌備中國軍隊入越受降的一切事宜。
1949年9月8日晚,20萬中國大軍在盧漢的統一指揮下開始分數路向越南北部挺進。中國軍隊作為戰勝者出現在越南,接受戰敗國日本軍隊投降的跨國軍事行動,這對自從鴉片戰爭以來屢受外侮的中國軍人來說,的確是一件足以令人振奮和自豪的大事。各部隊從各自的駐地出發,先後分別由滇越、桂越邊境入越,向北緯16度以北的順化、河內、海防地區集結。
可是,由於當時越北大雨連綿,洪水泛濫,所有村莊、鐵路均成一片汪洋澤國,中國軍隊冒雨在大水中行進,給養也很困難,加之還有少數日軍拒不投降而加以阻撓,因而行動遲緩。龍雲和盧漢心裏都很著急,盧漢在昆明一再發報要求各部密切配合,迅速行動。可是雖然名義上這20萬軍隊受盧漢指揮,而實際上盧漢隻能指揮滇軍各部,至於“中央軍”則負有監視盧漢不得將軍隊開回雲南的任務。因此,中央軍第52軍趙公武部、第53軍周福成部、第93師呂國權部及榮譽第1師戴堅部都故意找出各種理由,中央軍一遇到下雨天,哪怕是下一點毛毛雨,他們也會立刻停止前進。每天更是天大亮後才開始埋鍋造飯,而傍晚則不等天黑便開始宿營,從而延緩了入越進程。因此,各部隊直到9月21日才陸續抵達指定地點。
9月22日,盧漢乘“衡山”號專機飛抵河內嘉林機場。一下飛機,他立刻驅車趕往設在越南總督府的中國第一方麵軍入越受降總部,召集各部隊將領開會。並且迅速與駐越日軍接洽,希望能在25日以前舉行受降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