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喋血南屏街(1 / 2)

劉宗嶽在通知了龍繩曾把部隊轉移以後,就等著盧漢接見他。可是,一連幾天盧漢都沒有再見他。劉宗嶽便去拜見楊傑將軍。劉宗嶽見到楊傑以後,便把龍雲交待自己的任務和盧漢對此事的態度告訴了楊傑,並懇請楊傑能夠幫助自己說服盧漢。楊傑答應了劉宗嶽的請求,他說這幾天正好有一件重要事情需要處理,脫不開身,讓劉宗嶽耐心的在龍公館等待,自己一忙完手頭上的這件事情,便立刻與劉宗嶽前去拜訪盧漢。

可就在這幾天裏,昆明卻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搞得盧漢心裏很煩躁。先是何紹周為了保護毒販子打傷了保安部隊的人,緊接著又在山路上公然用槍柄打傷了保安司令部一名參謀的頭。這還不算,為了徹底把盧漢的勢力從警備總部趕出去,他向軍令部力薦王淩雲擔任警備總部副司令兼參謀長,撤銷了馬鍈的參謀長職務,把馬鍈提升為副司令。這樣一來,馬鍈隻是一個掛名的副司令,實際上是剝奪了馬鍈的實權。盧漢就很難再牽製何紹周了。盧漢自然是氣憤不過,可又無可奈何。就在盧漢心情糟透了的時候,由於國統區人民的反蔣情緒高漲,到處出現抗兵抗糧抗稅,政府財政陷於萬分困難的境地,對部隊發不出軍餉,對機關發不出經費。稅收機關的收入,連支付本機關的經費都不夠。通貨膨脹,物價飛漲,金圓券貶值太快,公教人員生活更加困苦。盧漢本想通過雲南省自發地以滇鑄半開銀幣在市麵流通。由於物價是半開,薪水是金圓券,導致了昆明師範學院的教員停教10天,以示抗議。雲南大學也以停教表示抗議。盧漢又想加快保安部隊擴建,更是需要大量的錢財和武器,這一些都沒有著落。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昆明市民聽聞部分金圓券是偽票,紛紛前往位於昆明市中心南屏街的中央銀行昆明分行擠兌,昆明分行的工作人員借口經理不在家,不能擠兌,群眾越聚越多,可銀行的人就是不予理睬。等到了中午,銀行工作人員以“星期六下午例不辦公”為由,竟然關門拒兌,已經飽嚐了紙幣貶值的廣大群眾,無法忍受再熬過星期六、星期天,他們很難想象,兩天之後手中的紙幣到底還能貶值到什麼程度,群眾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場麵很難控製,人們衝進銀行,和值班人員以及保安發生了衝突。激憤中,群眾把憤怒發泄到了營業處,他們搗毀了辦公桌椅,撕毀了一部分賬簿。銀行值班人員打電話到五華山雲南省保安司令部,通信參謀接到電話,立刻前去報告。此時盧漢正與馬鍈為雲南的經濟狀況和保安部隊缺槍少餉發愁,一接到報告,一向處事冷靜的盧漢竟然壓不住滿腔的怒火,他怒氣衝衝地給保安司令部參謀長佴曉清打電話:“立刻逮捕肇事者,我要親自處理。”一時間軍警憲特一起出動,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就抓捕了300多名群眾。盧漢立即驅車前往現場,親自審案。盧漢讓人放了兩張條桌,被捕的人被帶到馬路中央,分成兩列橫隊坐下。一切準備就緒以後,天已經黃昏,盧漢在現場開始了他的審訊。

審訊開始後,憲兵把被捕的群眾按順序一個一個的叫到桌子前麵站立,盧漢親自一個一個的審問。盧漢把連日來埋藏在心中的怨氣一股腦地撒向了那些無辜的群眾。他審問的內容很簡單,先問姓名、年齡、籍貫、現在住址、職業,然後就問:你進銀行了沒有?搶了什麼東西?盧漢全憑自己的第一印象,看到長相老實、懦弱的,又沒有搶到什麼東西的,他便說“帶到那邊坐下。”警察便把這個人帶到中央銀行另一邊的馬路中央分成兩列坐下。看著麵相凶惡又進了銀行的,盧漢邊說“拉過去。”憲兵立刻把這個人拉到安寧巷口人行道上槍斃。昆明市市長曾恕懷一見盧漢如此草率的殺人,勸盧漢回去休息,盧漢根本不予理睬。馬鍈上前勸阻,盧漢仍然不聽。正在這時,楊誌華匆匆趕來,說是家裏有急事,三夫人讓盧漢趕快回家。盧漢才憤憤地離去。但此時已經槍殺了21人。

盧漢親手製造的“南屏街大血案”激怒了各界群眾,一時間,昆明的街頭電線杆上、牆壁上到處都貼有大字標語,民盟、民革都向盧漢提出了抗議。國民黨元老李根源親筆寫了一幅條幅讓人送給盧漢,盧漢展開一看,上麵寫著:勸告莫用鐫頑石,路上行人口似碑。敬告盧漢,不要草菅人命、強奸民意。中共中央立即向盧漢提出了警告,新華社受權宣布盧漢為戰爭罪犯,同時發布社論《警告殺人犯》,警告盧漢,放下屠刀,懸崖勒馬。

為了能夠讓盧漢看到中共中央的這篇《警告殺人犯》的文章,雲南省工委敵工部很費了一番心思。這一天,中共昆明市委副書記趙宗明在聯絡點約見了敵工部部長秦誌豪,趙宗明說:“盧漢製造了這次大血案,引起了各界的強烈反響,中央也專門發布了新華社論《警告殺人犯》。這篇文章國民黨的報刊是不給發的,就是比較進步的《正義報》等報紙也不敢刊載。為了能夠讓盧漢看到這篇文章,經過考慮,決定由你們敵工部負責將刊載有這篇社論的《新華電訊》想辦法遞給盧漢。”秦誌豪說:“這個好辦,我們通過郵局寄給他就可以了。”趙宗明說:“這個辦法不行,保密局專門設立了郵電檢查小組,我們從昆明給盧漢寄信,這不明擺著有問題嗎?他們不會不檢查的。再說,用這個辦法,對盧漢的震懾效果不夠明顯。我們就是要把這份報紙直接送到省政府裏麵,讓他知道在他的周圍有我們的人,隻有這樣,今後盧漢在做事情時才會有所顧忌,這等於是我們警告他,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代表人民向他討還公道。”秦誌豪說:“那我就讓刀魚來辦這件事吧。”趙宗明沒有說話,他在沉思著。秦誌豪見趙宗明不說話,就知道他出的這個主意趙宗明不滿意。他又想了一會兒,對趙宗明說:“趙書記,我看讓刀魚去辦這件事也不妥當。”趙宗明還是沒有說話,他用鼓勵的目光示意秦誌豪說下去。秦誌豪說:“刀魚是我們安插在盧漢身邊的一張王牌,如果由他來送這份報紙,一旦引起盧漢的懷疑,就得不償失了。不到關鍵時刻,我們不能啟用刀魚。”聽了秦誌豪說的這番話,趙宗明高興地說:“誌豪,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搞地下工作,遇事就得多想想,不要急於做出決定。每做一件事情,都要往遠處想一想。這就跟下象棋一樣,每走一步,都要看到後麵的好幾步。隻有這樣,才能盡可能的避免不必要的損失。”秦誌豪又想了一會兒說:“這件事我認為交給警衛營的地下黨支部去完成比較好,他們出入很方便,地位又低,不容易引起敵人懷疑。即便是有所懷疑,隻要沒有把柄,那麼多人他們懷疑誰呢?這樣更使盧漢草木皆兵,更能起到震懾作用。”趙宗明說:“這個主意不錯,你讓他們小心,千萬不能讓別人發現。另外,你讓他們今天晚上送到盧漢的辦公室,明天你讓刀魚找個借口稍微晚去一會兒,要讓其他人先看到這份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