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案
Χ
MEANDER是我生活的日常中的戀愛了呢。
缺了MEANDER的青天,
我對MEANDER懷戀………
它歐化自由過了頭,題目即用外文,正文又文白夾雜,中外文混用,詞句間跳躍太急,阻礙了情思傳達,令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望而生畏。看來語言創新也要有度,過度即失敗了。
二是同位對應於迷茫躁動現代情緒的現代意象,與象征、暗示、自由聯想等現代性手段遇合,賦予了徐遲的詩一種“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的難以確定的隱形美。施蟄存在《現代》四卷一期的《關於本刊的詩》中說,現代派的詩,“彙集著大船舶的港灣,轟響著噪音的工場,深入地下的礦坑,奏著Jazz樂的舞場,摩天樓的百貨店,飛機的空中戰,廣大的競馬場……甚至連自然景物也和前代的不同了”。徐遲的詩有力地印證了這一點。如《都會的滿月》:
寫著羅馬的
ⅠⅡ Ⅲ Ⅳ Ⅴ Ⅵ Ⅶ Ⅷ Ⅸ Ⅹ Ⅺ Ⅻ
代表的十二個星;
繞著一圈齒輪。
夜夜的滿月,立體的平麵的機體。
貼在摩天樓的塔上的滿月。
另一座摩天樓低俯下的都會的滿月。
短針一樣的人,
長針一樣的影子,
偶或望一望都會的滿月的表麵。
知道了都會的滿月的浮載的哲理,
知道了時刻之分,
明月與燈與鍾兼有了。
古典文人鍾愛不已的明月已發生變異,不再是夜空中的王後,它與齒輪、時針、摩天樓、街燈、匆匆的行人及影子等純然現代都市意象雜糅,其構圖本身即像有的論者所言,具有了一種反諷意義。如果說該詩側重都市自然意象的展現,那麼《春爛了時》則以社會意象寄托情思,爵士樂、螞蟻與失業者伸出帽子“布施些,布施些”等瘋狂或破敗意象的攝取,已滲透著詩人的批判意向。徐遲曾沉迷於西方的意象派、象征派,還寫過專文《意象派的七個詩人》、《〈荒原〉評》等,介紹龐德與艾略特等詩人,所以他詩中的意象多與象征、暗示關聯,如《微雨之街》中的雨,既是自然之雨,又象征著詩人的心靈之雨,微雨之街也是一個象征。《火柴》也具有現代藝術傾向。
男子是這樣的多啊,
反正,是安全火柴的匣子中,
排列著隊伍呢。
蠢蠢然一次一次地燃燒著,
而又一根一根地消失了。
“火柴”與男子契合,已超出簡單比喻的層麵,既可看做意象,也可說成象征,還可解為象征性意象。至於說火柴一次次燃燒又一根根消失,是說對青春之愛一次次渴求又一次次失敗的悲涼,還是說渴求愛又怯於愛的無奈自嘲,則難以說清。
如若徐遲詩歌的意象藝術僅止如此也就不足為奇了,它還提供了重動感與色彩感的新質。作為工業文明的歌唱者,徐遲的詩情也如同都市一樣膨脹,騷動著新生力量。《二十歲人》從植著杉樹的路、網球拍到歌者、煙的意象彈跳,將年輕、康健又明亮的青年形象由遠而近地推到你麵前。《一天的彩繪》從草原到動物園、咖啡座、海濱、音樂會、大街、街巷、公交車,視點的頻繁閃跳流轉,就是作者思維線路的運動過程,一個個電影鏡頭似地閃爍,既凸現了都市工業文明的力度與速度,又表現出抒情主體與自然之女“她”那種興奮而疲倦、激動又緊張的都市心態。這種意象攜帶的心理動感,為徐遲詩歌輸送了一種“二十世紀的動的精神”,一種搖曳嫵媚的風姿,因為“媚就是動態中的美”。
徐遲詩歌的意象不僅有音樂的流動,還因受用色彩呈現情感的美國詩人維琪·林德賽影響,對意象的色彩、光線把握異常絕妙,有種繪畫般的凝定,《輕的季節》、《夜的光》、《六幻想》、《七色之白晝》等都體現了這一特征。如“雨,從燈的圓柱上下降了。/薔薇之頰的雨/薔薇之頰的少年人”(《微雨之街》),僅三句,即可看出印象派繪畫的神韻。前一句寫雨被縮小成一束束眩目的光線,意象簡潔優美,耐人尋味,後兩句則寫出薔薇色的燈光照耀,染紅了雨,染紅染醉了少年寂寞心和漂亮臉的色調光線,美不勝收。《七色之白晝》將白晝之光的眩目七色的分解與單一朦朧白色的融和,表現得令人歎為觀止,借助七色板的神奇調弄,將美與愛的思想揭示得辯證又獨特。再如“乳色的三月/流蕩著了呢//桑葚在浮動著紅色了/野鴿子,伴著野鴿子/從水中的白雲裏飛近來//褐色的檜木的橋欄杆/單戀著/那悠然而逝的水波”(《橋上》),這無疑是幅濃淡相間、疏密有致的色彩圖畫,不必言情,其間已含“感情的韻與旋律”。乳色、紅色、白色、褐色輕淡地呈現在畫布上,造成一種清麗、恬靜、閑適的氣氛,與蘭波等象征派詩人對色彩的重視殊途同歸,色彩與意象的調配增加了詩的美感。這些色彩即思想的成熟詩作表明,徐遲堪稱設色的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