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30年春天,趙構結束了海上漂泊的日子,由海路回到越州。
趙構情緒很好,將越州改名為“紹興”,並升格為府,稱紹興府。第二年(公元1131年),南宋改元“紹興”。金兵退走了,東起淮水、西至秦嶺的戰線逐漸穩定下來,應該預示著一個興旺的開始。
趙構決心在臨安重建趙宋王朝的統治,管理好半壁江山。回到臨安後,趙構開始按照都城的標準大興土木,修建明堂、太廟,明顯地表示出偏安江南的企圖。趙構的行動引來了許多大臣的勸諫。禦史張致遠說:“創建太廟,深失複興大計。”殿中侍禦史張洵更清楚地指出:“去年建明堂,今年立太廟,是將臨安作為久居之地,不再有意恢複中原的表現。”趙構一概不接受。當然也有大臣的奏折很合趙構的意思。比如從金國逃回南方的原禦史中丞秦檜就上奏了一封自己代擬的、主張和金國議和的國書。國書公然提出了宋金和好,分治疆界的倡議。議和了,趙構的第一塊心病就除掉了,其他的心病也好解決了。趙構大喜過望,公開誇獎秦檜說:“秦檜樸忠過人,我得到這樣的人才,真是高興得幾天都睡不著覺啊!”盡管之後秦檜一度因為激進主和而被貶,但趙構一直把他視為可以貫徹自己意誌的能臣。
軍事形勢暫時緩和後,趙構集中精力清理轄區。長期戰亂催生了數不清的散兵遊勇和各色起義軍,散布在南方各地。鎮壓這些人迫在眉睫。嶽飛就是在這場平定內亂中真正崛起的。他率領在抗金過程中聚集的小股部隊,積極參與掃清南宋轄區內散兵遊勇和農民軍的戰爭。政局最不穩的湖南湖北地區,因為嶽飛和他的“嶽家軍”的進駐,形勢大為好轉。東南地區和川陝的聯絡也疏通了很多。嶽家軍不斷壯大,嶽飛迎來了自己生命中的黃金歲月。
長期的抗金戰爭和平定內亂,讓少數掌握軍隊的將領成了小朝廷不可或缺的角色。時人稱張俊、韓世忠、劉光世、嶽飛四個人為“中興四將”,他們的部隊是朝廷的支柱。除了“中興四將”所率領的軍隊外,朝廷的軍事支柱還有遠在川陝邊界的吳玠所部。這五支部隊占當時政府軍總兵力的絕大部分,且實力處於不斷擴充壯大之中,占據著天下要地。在政局不穩的情況下,各部的統帥長期固定,還兼任宣撫、製置、招討等職務,在一定區域內集軍政、民政、財政大權於一身。最後導致一些部隊的官兵不以番號相稱,而以長官的名號相稱了(比如“嶽家軍”)。宋初抑製武人、重文輕武的立國方針似乎走進了死胡同。
軍事將領的崛起也遭到了文官集團的反對。公元1130年5月,禦史中丞趙鼎上奏:“祖宗於兵政最為留意”,“太祖和趙普講明利害,著為令典,萬世守之不可失。今諸將各總重兵,不隸三衙,則民政已壞”。趙鼎的意思是要重申立國之初文官指揮將領,軍隊隸屬中央的製度,“千萬不能讓祖宗之法,廢在我們這一代人手裏啊!”趙構從這時開始有意識地限製將領們的權力。一個月後,朝廷廢除南逃時設立的臨時機構禦營司,由宰相範宗尹兼管樞密院事務。北宋以來,政治和軍事分立,軍事歸樞密院管轄。現在趙構用宰相兼管樞密院,用意非常明顯。當然了,朝廷公開的理由還是“統一賞罰,節省辦公開支”。於是,文官對將領的彈劾開始多了起來。“諸將過失,不可不治”、“自古以兵權屬人久,未有不為患者”這樣的話都出現在了奏折中。
趙構大為頭疼。他當然知道五部兵馬的崛起使權力結構向前線軍事集團傾斜,變相地約束了皇權。可他還不想走得那麼遠,朝廷畢竟還要仰仗韓世忠、嶽飛等人鎮壓內部動亂和抗禦金兵。趙構不得不繼續允許前線將帥“便宜從事”。
趙構對現存的軍政權力結構是不滿的,但是尚未找到合適的解決之道。
在北方,金朝於公元1130年9月扶持劉豫做了所謂的“大齊皇帝”。第二年年底,金朝給劉豫劃定統治範圍,把西起陝西、東到山東的地盤都交給了“大齊國”,定都汴梁。
這個傀儡政權的作用就是組織偽軍在江淮地區同南宋展開激戰。金軍的如意算盤是讓劉豫的偽軍牽製南宋,掩護金軍在川陝地區用兵,企圖實現順長江上遊而下,消滅南宋的戰略計劃。結果金軍在漢中和四川的崇山峻嶺中遭到了吳階等部的激烈抵抗,成果有限。而劉豫的偽軍卻遭到了嶽家軍的迎頭痛擊,“大齊國”接連失地,壞了金軍主子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