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覘國勢群臣逃亡 作後圖二王出鎮(2 / 3)

此時撫州、華亭相繼失守,元兵迫境,臨安戒嚴,那一班沒人心的朝臣見勢不好,便都棄官逃走。那一夜,一連逃去了同知樞密院事曾淵子、右司諫潘事卿、右正言季可、兩浙轉運副使許自、浙東安撫王霖龍、侍從陳堅、何夢桂、曾希顏等數十人,朝廷為之蕭條。還有那簽書樞密院事文及翁、同簽書院事倪普兩人,故意叫禦史上疏,自己以便去位逃走。那禦史含糊答應了,彈章還沒有上,他兩人等得來不及,便也不等他彈章,卻早逃出關外,不知去向了。此時朝中因為天下多事,帝顯年幼,皇太後便臨朝訓政,卻見了這般光景,不勝悲忿,便命侍臣寫了一張詔榜,貼在朝堂上,以警戒百官,

那詔榜上寫雲:

我朝三百餘年,待士大夫以禮。吾與嗣君遭家多難,爾大小臣未嚐有出一言以救國者,方且表裏合謀,接踵宵遁。平日讀聖賢書自謂,何乃於此時作此舉措?生何麵目對人,死亦何以見先帝?天命未改,國法尚在,其在朝文武官並轉二資,其叛官而遁者,禦史台其察覺以聞。

這張詔榜雖然貼出來,無如那一班沒人心的東西性命要緊,也顧不得什麼名譽了,宵遁的仍舊是紛紛相繼,不能禁止。過了幾日,那元兵到了獨鬆關,獨鬆關的守將張濡並不迎戰,卻棄官宵遁。元兵便長驅入關,所過郡縣,那守宰都是望風先遁,剩得空城,元兵如入無人之境,一直進到無錫屯住。

朝廷大震,群臣束手無策,文天祥便和張世傑商議道:“如今大江以南,無一堅城,惟有淮東尚堅壁未失,閩廣尚全城無缺,但彼皆僅足自救,無能勤王者。如今臨安危在旦夕,計城中尚有勤王之師三四萬人,我與君當出死力背城血戰,與敵決一勝負。萬一天幸得捷,則令淮東之師截敵歸路,則國勢猶可為也。”張世傑聽了,大喜道:“妙計,妙計,除此之外,別無善策。”

當下兩人商議定了,便聯名上疏請出兵。帝顯看了這疏,心中不悅,以為宗廟安危在此一舉,彼奈何徙恃血氣之勇,欲將社稷擲孤注,萬一失利,豈不一敗塗地?便降詔說是:“王師宜出萬全之策,不可輕舉妄動,以冀僥幸。”

遂不準所奏。文天祥、張世傑見了這詔,心中悶悶不樂,浩歎不已,可憐正是:

將軍有報國之誠,英雄無用武之地。

過了幾日,帝顯卻與陳宜中等商量定了一策,遣工部侍郎柳嶽赴元軍裏求和。柳嶽奉命去了幾日,回來說是巴延一定不允。看這光景和議一定是不能成了,帝顯無奈,複命柳嶽再赴元軍求封宋為小國,張世傑、文天祥泣諫不聽。那柳嶽行到高郵地方,卻為盜所殺,滿朝驚歎不已。正想再遣大臣赴元軍,忽丞相府報道:“左丞相劉夢炎不知去向。”帝顯聽了,又驚又恨。

相繼著參知政事陳文龍、簽書樞密院事黃鏞,都棄官宵遁。帝顯無奈,下詔命吳堅為左丞相,夏士林為簽書樞密院事,常楙為參知政事。詔下之日,那夏士林、常楙兩人不奉詔書倒罷了,當日奉了這道詔書,便連夜逃得無影無蹤去了。

次日,帝顯臨朝慈元殿,文班大臣隻剩得六人,大家看了,好不傷心,帝顯忍不住失聲痛哭道:“朕何負於諸大夫,諸大夫奈何皆舍朕而去?無事屍位食祿,有事棄官而逃,諸大夫自問於心,其能安乎?”群臣莫不嗚咽流涕。文天祥便奏道:“聖上既不欲率師輕出,以圖僥幸,如今時迫勢危,外麵又無勤王之師,卻死守著臨安這孤城,倘萬一臨安有不諱,奈宗廟社稷何?臣意欲請聖上速命吉王、信王出鎮閩、廣,那時就使宗廟有警,二王尚在閩、廣,猶可以再圖恢複。伏乞聖上俯如所請,則宗廟幸甚,天下幸甚!”帝顯聽了,涕泣不知所對。太後卻嗚咽道:“嗣君失德,使宗廟不安;二王年幼,更何忍使彼遽離左右,遠涉重洋。倘左右守獲有失,嗣君之罪益重,何以見先帝於地下?”文天祥泣道:“聖慮雖然周到,但為社稷計,莫如忍慈割愛,使二王出鎮,猶得延宗廟於一線,否則雖骨肉同死,社稷也無濟於事。聖人雲:“小不忍則亂大謀’。伏乞聖慮三思而行。”此時各宗親大臣都從旁極力勸太後遣二王出鎮,太後無奈,隻得道:“且從緩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