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壯客同心救主將 天祥冒死求二王(2 / 3)

卻說文天祥和那十個壯客,眼睜睜地等到三更天氣,聽得營中更鼓敲過了,那十個壯客便一齊拔出刀來,先把那兩個親隨一人一刀結果了性命,回轉身便把那木籠輕輕地擊開了。文天祥跳出來,略略舒展了手足,便提了那雙雌雄劍,和十個壯客一齊奔向營門來。隻見那兩個營門小卒已是爛醉如泥,躺在地下,睡得如死人一般。文天祥和一個壯客先奔過去,一個一刀,一個一劍,把他兩個都結果了性命,可笑那兩個小卒真是醉生夢死了。當時文天祥當先斫開了營門,和十個壯客如飛的離了營門,跑了一箭之地,早見杜滸、金應兩個從鬆林裏迎了出來。此時正是二月中旬天氣,月明如畫。當下大家會齊了,一行十三人,如脫網驚魚一般,連夜逃走去了。到得營中曉得,他們已逃得不知去向了。那四員將官追了一回,毫無蹤跡,隻得垂頭喪氣,次日便回轉舊途,向巴延前去請罪罷了,不提。

卻說文天祥等十三人當日連夜逃走,足不停步地跑了一夜,次日才略略定了神,大家商議定了,便奔真州而來。曉行夜宿,不日到了真州。卻說這真州守臣姓苗名再成,前兩日正接到揚州守臣李庭芝的公文,說是民間謠傳元人已遣宋大臣一人來勸降,今探聞有故樞密使文天祥行赴真州,恐即其人,如有至真,其速殺之,以絕遊說等語。苗再成看了,將信將疑。這一日忽門上報進來,說有故樞密使文天祥在衙門外求見,請令定奪。苗再成聽了,忖道:“他果然來了,一定是來說降了。等我且叫他進來,看他如何說法,然後再殺他不遲。”想定主意,便傳命請他進來。少頃,文天祥進來,見著苗再成,兩下行了禮,分賓主坐下。苗再成卻一語不發,隻想等文天祥說出勸降的話來,便要殺他。文天祥卻把自己議降被留元軍和刻下逃走至此的話,從頭至尾說了一遍。苗再成一聽不象說降神氣,而且見他言語忠誠,意氣慷慨,一時也不敢決他是忠是奸。當時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便請文天祥在客廳上少待,自己卻進去叫了兩個心腹裨將,吩咐了他幾句言語,叫他送文天祥到城外營中去安歇。那兩個裨將領命出來,向文天祥道:“主將今日有事,不暇細談。請樞密使且到營中安歇一夜,明日再晤談。”說罷,便送文天祥到城外來。到得營中,那兩個裨將當晚便和文天祥慢慢談心起來,探他的口氣;談到後來,那兩個裨將才曉得文天祥果然是忠誠報國,因問道:“樞密使此來,可有什麼成見呢?”文天祥道:“我一來是想勸你們主將興義師,二來要探聽二王的信息,去投奔他。”那裨將道:“原來如此!二王車駕現在還駐在溫州哩。至於興義師,我們主將不用等樞密使來勸的,我如今率性把實話告訴了你吧。”因把李庭芝所說的民間謠言告訴了一遍,又把那角公文拿出來給文天祥看。文天祥看了,笑道:“如今你主將之意若何?”那裨將道:“我們主將是要殺那來勸降的,如今樞密使既然是來勸興義師的,難道我們主將還肯加害嗎?就是那李將軍,也是誤聽謠言所致。據小將愚見,樞密使既要去投二王,明天不如先到揚州去見李將軍,把來意說明白了,豈不更好?”文天祥點頭道:“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等我明天就去便了。”

當晚無話。

次日,文天祥隻叫那裨將去傳說一聲,也不進城去別苗再成了,當時帶著十二個壯客離了真州,一直奔向揚州來見李庭芝。一路無話。不日到了揚州,剛走進城門,見路旁坐著兩個看城門的營卒,指手劃腳在那裏高談,仿佛有說“文天祥”三個字。大家聽了,驚疑不定,便緩了足步;再留心細聽時,隻聽得一個營卒高聲說道:“我最喜歡李將軍這個法子,他說文天祥若來了,不等他說話,不和他相見,便把他殺了,叫他雖有能言巧舌,也無從施用。”大家聽說,吃了一驚。金應便向眾人丟了眼色,大家一齊回轉腳步,重新走出城來。到得無人地方,金應才道:“那營卒的話你們可聽到嗎?”

眾人齊道:“如何不聽見!”金應便向文天祥道:“他若果然這樣蠻做起來,我們卻犯不著死在這裏。我們如今不必去見他吧,且去投二王做我們的事業去,忠奸日後自見,何必我們自己和他去辯呢?”文天祥點頭道:“不錯,我們就此去吧。”當下十三人重新離了揚州,一直奔向溫州而來。可憐文天祥等自從脫離了元軍,便一直奔波到如今,還是不能少息,這路上的曉霜殘月,沐雨櫛風,真是焦勞盡瘁。幸虧他十三人都是絕世雄心,百折不挫,所以還不覺得辛苦。如今又投向溫州來,這一路上隻聽得人民紛紛傳說元人大軍已從臨安旋師,帶著皇上、皇後及各大臣等北歸,隻有太後因病暫留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