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積寺。
達摩堂外。
秋天的楓葉落滿了禪院，每一片紅色的楓葉都像是紅色的佛手。
楓葉像一隻血紅的手掌。
可楓葉卻有血一樣的殷紅。
楓葉竟流著紅色的血。
紅色的人血！
屋內傳來一聲鸚鵡的叫聲，“善哉善哉！”
白衣公子和青衣少年正隨兩位沙彌走進禪院。
禪院長掃，清靜無苔，
佛花成蹊，手自可摘。
香積寺的禪院竟然有一處花園。
滿園都是紅色的佛花。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三生河的曼珠沙華？”青衣少年忍不住問道。
“西域天竺有四大佛花，一為天界之花曼陀羅，二為菩提聖花水蓮花，三為妙法一現優曇花，四為聖潔之樹山玉蘭。此花正是和曼珠沙華同脈連枝的摩柯曼陀羅。”白衣公子微微答道。
“你說這佛教的天界之花摩柯曼陀羅和‘地獄之花’曼珠沙華是雙胞胎？”
“世界上有很多事就是這樣。美麗和危險往往是鄰居。”
“曼珠沙華是殺人的花，摩柯曼陀羅卻是救人的花。可它們長得確實很像。”
“可是世界上絕沒有完全相同的兩朵花，人也一樣。”
“吱。”達摩堂的禪門開了。
白衣公子已開始後悔。
開門的是兩個人。
兩個一模一樣的僧人。
一樣的錦斕袈裟。
一樣的紫金錫杖。
一樣的長須白眉。
當然還有一樣的光頭和戒疤。
“貧僧空性。”
“貧僧空色。”
左右的兩個僧人幾乎同時說完。
“你們能不能一個人說話？”青衣少年已有些不耐煩。
“能。”左邊的僧人已上前，右邊的僧人雙手合十立在身後。
“貧僧空性，是達摩堂的代理首座。這位是我的同門師弟空色。施主光臨敝寺，寒寺香客寥落。如有怠慢，還望施主海涵。”
白衣公子合掌還禮，“大師言重了。叨擾貴寺，已是感激不盡。”
空性臉色漸緩，“出家人本應看破紅塵，不問世事。可如今我佛門卻已有一場大劫。”
“哦。”
“白馬青龍，香積冷泉，少林法門，臥佛金山。公子想必聽過？”
“哦。”
“佛門子弟本屬同宗，無奈枝廣葉多，卻又自命正宗，暗暗較勁。”
“親兄弟也有紅眼的時候嘛……”青衣少年搶話道。
“可這次大劫卻是詭異。八大佛寺都在八月十五同時收到了一個黑木盒。公子請看……”
空性轉過身，從身後木櫥中取出一個黑木小盒。
空性緩緩打開盒子。
一株火紅色的花。
花的形狀顏色都和禪院的曼陀羅無異，卻散發著罌粟一樣的誘惑。
這是一股奇特的香味。
白衣公子的目光閃動，“莫非……”
空性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這正是地獄之花，曼珠沙華。”